去年春,牛家耕好不容易在東莞一家港商開辦的公司做保安,而且做得不錯。兩個月前的一個晚上,保安部主管三點查哨,發現公司保險櫃被人撬開了,丟了11萬人民幣和2萬港幣。早晨,公司經理知道了,大發雷霆把十幾個保安罵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怒之下把他們全部開除出了。牛家耕也被開除了,可他那個晚上不當班。

第二天,牛家耕去了勞務市場。他轉了兩個小時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這時他發現一個塌鼻子小夥的一雙眼睛在注視自已,牛家耕朝他笑了笑。塌鼻子也朝他笑了笑,問:活還沒找著?牛家耕說:沒找著。塌鼻子說:有人托我招幾個人幹活,你去不去?牛家耕問:幹什麼活?塌鼻子說:去了你就知道了。牛家耕問:多少錢一個月?塌鼻子說:少的一個月800元左右,幹得好兩三千也是有可能的。牛家耕想了想答應去試試。塌鼻子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他就把牛家耕帶到一棟偏僻的樓房前停住了,讓他自己上二樓去。臨走時塌鼻子挺仗義地對他說:出門在外要小心,千萬別把身份證交出去,不要輕易說出真地名和真姓名。牛家耕打心眼感激他的關心。牛家耕往那棟樓房走去。這時塌鼻子喊了聲:胖哥,人給你帶來了。樓梯口的胖子說:你走吧!塌鼻子就轉身走了。

樓梯口坐著一個五大三粗的胖子在看一本雜誌,牛家耕沒有理他竟直上了二摟。見有扇門邊吊了個“保安汽車運載公司”的小牌子,便走了進去。裏邊有六七個人正在打麻將,其中一個刀條臉的人起身問:來上班的?牛家耕說:來上班的。刀條臉說:好,跟我來。刀條臉把牛家耕帶到三樓一間房裏,讓牛家耕坐。待牛家耕坐定,刀條臉問: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牛家耕答:姓牛。他忽然想起塌鼻子的叮囑,忙解釋說:文刀劉,叫劉家峽。刀條臉說:就是那劉家峽電站的劉家峽?牛家耕“嗯”了一聲。刀條臉說:你把身份證拿出來給我看看。牛家耕說:身份證沒帶在身上,在老鄉那裏,你要看我這就去拿。牛家耕想,你這是什麼破企業,廠房沒廠房,辦公室不像辦公室,我還不想在這兒幹呢。刀條臉說:那就算了。你把你家地址告訴我就行了。說完從桌上拿來紙和筆遞給牛家耕。牛家耕就寫了起來,他把湖北寫成湖南,把遠山寫成瀏陽,把桂花鄉桂花坪村寫成芙蓉鎮芙蓉坪村。他知道有本小說叫《芙蓉鎮》,不知道芙蓉鎮有沒有芙蓉坪村,寫完就交給刀條臉了。刀條臉接過通訊地址後,陡然露出了一副嚇人的麵孔,說:劉家峽同誌,你現在正式成為我們的職員,一切聽我們安排,叫你幹啥就幹啥,不幹的話你就別想活著出去,你的家人也別想安寧。幹一陣了,你萬一不想幹了,你得給我找個替死鬼你才能脫身。刀條臉一番話讓牛家耕嚇出一身冷汗,這才知道自己當了塌鼻子的替死鬼。可現在後悔晚矣!牛家耕問:幹啥工作?刀條臉說:明著對你說了吧,就是製造車禍,找車主索陪。牛家耕還是聽不懂。刀條臉說:就是讓你騎自行車或摩托車去招惹高級驕車、名廠貨車,造成車禍,找他們賠錢。牛家耕說:那不是玩命嗎?我不幹!刀條臉說:由不得你幹不幹了,你小心行事是不會玩命的。中午我帶你試一回。說完就把他帶到西頭一個套間,這裏有三男一女,手臂和腿上都綁上了繃帶,有的還上著夾板。牛家耕就感到一下子迭進了地獄。

吃了中飯刀條臉就來喊牛家耕,交給他一輛自行車,讓他推著朝國道方向走去。刀條臉和胖子一前一後將他夾在中間,後麵還跟著五六個人。上了國道後,牛家耕和刀條臉停下,胖子繼續朝前走了50多米也停下了。待前麵駛來一輛豪華轎車,刀條臉逼牛家耕推車衝過去。牛家耕不肯,刀條臉就一邊威脅他,一邊將他連人帶車推將過去。豪華轎車按響了喇叭減速了。就在豪華轎車要從牛家耕身邊馳過時,刀條臉將他猛地一推,撞上豪華轎車後身,人倒車翻。牛家耕掙紮著正想爬起來,沒想到刀條臉上來就將他的手臂“叭”地一聲折斷了,牛家耕感到鑽心的痛。車禍就這樣製造成功了。後來有人將牛家耕弄到醫院看法醫,拍片、鑒定、治療。他們也不讓他住院,就將他用出租車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