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女子
次日,在軍演推算的場地上,邯澤浩和織樂各在東西兩邊。場地上的環境,完全模擬了悻城和朱天城這一帶的環境,自東向西有河流經過朱天城及悻城,兩城池中間地帶有大麵積的森林覆蓋。
申亟臣宣讀著比賽規則:“雙方各擁一座城池,兵力為二十萬,以不同顏色的旗幟代表雙方各自的兵力,一麵旗幟即代表一百兵力。獲勝標準為全殲對方兵力或者同時占領兩座城池。”
織樂聽著規則,手指則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衣擺,整個人顯得膽怯而卑微。
宏元開看了眼織樂,她的這種模樣,實在讓他難以想象,她有可能會勝了少主。打仗貴在士氣,就算隻是推演,但是她連士氣都沒了,結果可想而知。
“還有什麼問題?”申亟臣問道。
織樂搖搖頭,轉頭看著對麵的邯澤浩,“如果我輸了的話,你可不可以讓我死得痛快一些。我聽說酆族的軍隊中有很多極刑,不讓人一下子死去,而是慢慢地折磨至死,那一定很痛吧,所以我想死得快一些,會比較舒服。”
“你——”他瞪她,莫名地,她不喜歡她說這樣的話,仿佛她隨時會死去一般。
她在他的瞪視下縮了縮脖子,“這樣不行嗎?”
“沒人讓你死!”他氣竭地吼道。
宏元開給申亟臣打了個顏色,申亟臣趕緊宣布開始,邯澤浩在悻城這一邊,而織樂則在朱天城這一邊。
幾個士兵上前,準備隨時根據比試雙方的命令,移動那些放在場中代表兵力的旗幟。
“你怎麼看這次比賽。”申亟臣問著站在身邊的宏元開。
“織姑娘輸定了。”宏元開道。
“所見略同。”他微微一笑,把目光重新移回到了比試的場地,下一刻,笑容便僵硬在了嘴邊。
原本還怯生生的少女,卻在拿起比試用的地形圖的一瞬間,表情完全變了。
她專注地看著圖,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周圍的任何聲音都進不了她的耳朵。她雙眸中所迸發出來的神采,使得那張平凡的臉龐都顯得熠熠生輝。
申亟臣不敢置信,轉頭看了看宏元開,他的眼中是同樣的震驚。
織樂手中的筆迅速地在地形圖上圈畫著,然後她把兵力分成幾部分,並且加固城牆,把糧草放置在安全的地方,再派出偵察兵進行查探。
這樣的開場,沒有人相信布置出這一切的是眼前這個少女。
約一個時辰後,雙方的兵力開始互相試探,交鋒。
但凡是在場的人,都是行軍打仗的將領,看著場中的你來我往,無一不興奮。觀看一場精彩的軍演推算,效果比單純的看兵書受益多了。
邯澤浩雖然皺著眉頭,但是眼中透出來的光芒則看得出越來越熾烈。很有趣,真的有有趣,她果然能帶給他樂趣。既然這樣的話,不妨讓樂趣更多一點——
邯澤浩隨即從自己的主力軍中分出一部分兵力阻止織樂手中的兩支軍隊會和,隻要再過片刻,就可以分別把這兩支軍全滅。
“精彩!”宏元開忍不住地喝彩道:“一旦少主把這兩支軍滅了,織姑娘至少折損三分之一的兵力,而少主還可以在此之後繞到對方主力後方進行騷擾。”
“看來織姑娘的確很危險。”申亟臣認同。
任誰都看得出,現在織樂的形勢很不妙。
這個時候,誰都沒想到,織樂會下命令,讓主力軍去進行增援。
“這不是自取滅亡嘛!”
“主力軍去救援,朱天城內隻剩下一萬守兵,根本守不住城。”
在場的將領議論紛紛。
“你怎麼看?”申亟臣問道。
宏元開盯著戰場中移動的兵力,“她這一招走得很大膽,城內空虛,少主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攻下朱天城。”
果然,邯澤浩的主力朝著朱天城進發。
織樂的主力並沒有馬上返回城裏,而是繼續去增援被襲擊的兩支軍隊。留在城裏的一萬兵力則把油脂潑在城牆上,並且準備了大量的石頭,箭支。
當邯澤浩的主力兵臨城下時,油脂使得士兵很難爬上城牆,同時大量的石頭從城牆上拋下來,並且把箭頭帶上火射出去。
城外叢林密集,帶火的箭很容易引起了不小的火勢,給邯澤浩的主力軍引起了不小的麻煩。
所有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誰都不會想到,一萬的兵力在十三萬兵力的攻擊下能守住城。
而此時織樂的主力已經解決了她那兩支軍隊的危險,並且趕回朱天城。
“少主隻能退兵了。”宏元開不無遺憾地道。雖然這場僅僅隻是軍演推算,但是驚心動魄的程度卻讓人回味不已。
“估計她可能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了,她之前加固城牆,還準備了那麼多的油脂石頭,合理地利用了朱天城易守難攻的特點,結合城外的叢林特點,這一招真的很妙!”申亟臣讚歎道。
“那算什麼,天才嗎?”
“這樣的人,如果不能為我所用,那真的會有些可惜。”申亟臣搖著紙扇,心中思量著什麼。
場地的另一頭,邯澤浩嘴角咧著笑,目光牢牢地盯著場中的兵力。
身體裏揚起的那股戰栗感,這就是找到對手的感覺嗎?
“織樂,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趣。”這樣才好,有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擊敗對方的時候,所獲得的快樂才會更多。
而他,很想要體驗那種快樂的感覺。
接下來幾天的軍事推演,雙方各有勝敗,卻始終沒辦法吞並對方的城池。每天到了比試的時間,總是有一大幫高級的將領紛紛前來觀看,弄得整個比試場地擁擠不堪。
軍營中開始盛傳起了織樂的軍事天分,沒人相信,一個年少的女子,可以在軍事上到達這種程度。
“她的確是個天才,如果隻作為行軍布陣的謀士而言的話,我至今還沒見過比她更出色的。”在觀察了幾天後,申亟臣頗認真地對織樂下了如此的評論。
宏元開道:“你覺得有可能說服織姑娘為鄷族效力?”
“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話雖如此說,他卻搖搖頭,“織姑娘心性太過單純,金錢、性命那些對別人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對她來說,反倒是微不足道的。至少我現在還想不到該用什麼理由來說服她。”
“看來還真是難辦。”
“真難以想象,這世上居然會有像她這樣奇特的女子。”
這邊,兩人一言一語談論的天才,此刻正怯生生地坐在邯澤浩的對麵,滿懷著不安小口小口地吃著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