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塚位於北極雪山七座高峰之一,是唯一沒有住人的山峰,峰體直徑不過百米,如一柄鋒銳的寶劍,直插雲霄,山峰不落一絲白雪,整座高峰遍布漆黑如墨的岩石,峰壁光滑如鏡,四周具是萬米深淵。
離地數百米的山壁上,周身插滿密密麻麻的寶劍,有的劍身沒入岩壁隻露出劍柄,有的插入一半,許多寶劍早已蒙塵,劍身已經殘缺不全。
第二天一大早,木秋白就動身前往劍塚。
劍塚山峰下,早有一人等候多時,淨無痕一襲白衣如雪,靜靜立在雪中閉目養神。
木秋白走到淨無痕身旁,與他並肩而立。
“你來了。”淨無痕轉過頭,望著木秋白笑道。
木秋白點點頭,仰頭看著高空中的無數寶劍,眼睛裏閃爍著渴望的光芒,他渴望變強,這也是他拜入劍宗的初衷。
淨無痕抬頭望著頭頂的無數寶劍,感慨道:“數百年來,劍宗走出無數劍道高手,他們窮極一生都在追求著劍道巔峰,即使如今他們已經不在,但他們的意誌卻永遠留在了這裏,各位先賢沒有走完的道路,就讓我等後人幫他們接續吧,不知等待我的道,會是這茫茫劍海中的哪一柄?秋白,你一定也很期待吧。”
木秋白麵色陰沉,道:“我不在乎,隻要能變強,怎麼樣都可以。”
兩人身後百米,有兩個身影在那裏早已停留很久,劍宗宗主秦無涯和大長老破荒並肩而立,兩人已經觀察木秋白和淨無痕許久。
破荒雙眼微眯,瞳孔聚焦到木秋白身上,低聲說道:“宗主,我依舊不是很讚成讓木秋白取劍。”
秦無涯笑道:“嗬嗬,這是劍宗的規矩,但凡我劍宗弟子,皆有來此取劍的資格。”
破荒麵色凝重,道:“宗主,十年前我就不讚成收木秋白入劍宗,如今,我還是這樣認為。”
秦無涯歎道:“破荒師兄,你親自教導淨無痕十年,你覺得他天賦如何?”
破荒不解,說道:“無痕無論天賦,還是品行,皆是人中龍鳳,在我劍宗數百年曆史上,無痕天賦之強足以排進前十,至今一百年內,能壓蓋無痕天賦者,唯有李沐白一人。”
“那木秋白呢?”
聽到木秋白的名字,破荒臉上明顯有些抵觸,說道:“木秋白天賦不錯,但與無痕相比天差地別。”
秦無涯神情變得嚴肅,道:“破荒師兄,十年間,木秋白沒有一次請教過我們,隻有古嵐偶爾指點一二,如今他全身的劍道全靠自己內心,五年前,木秋白在年輕一輩弟子中實力處於中下,一年前,他接連戰敗傑出弟子,如今劍宗弟子中,可壓蓋木秋白之人,不出一掌之數。”
破荒一時語塞,臉上表情變幻莫測,心中十分清楚木秋白的劍道天賦,他並不弱於淨無痕,而且木秋白心性之堅更是遠超常人,他能有今日的劍道修為,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望著木秋白,破荒心中五味雜陳。
秦無涯勸道:“既已是我劍宗弟子,就該一視同仁,破荒師兄為何獨獨對木秋白一人存有偏見?”
破荒搖頭,秦無涯的話根本不能動搖他心中所想,他看著秦無涯,嚴肅道:“我知道木秋白是難得的劍道天才,但這也正是我最擔心的地方。宗主,十年前我觀木秋白心性,此人心性冰冷,早已經被仇恨之火占據了全部身心,習劍十年,他劍心已初步顯露,乃是最狠毒無情的‘嗔’,自古以來,但凡有此劍心者,無不是行事乖戾、罪大惡極的魔頭。我實在不願看到有朝一日劍宗走出此等人物,宗主,何不趁此子尚在繈褓之中,將他扼殺,以免生靈塗炭。”
這麼多年來,這已經不是破荒第一次這樣勸誡秦無涯,從木秋白入門第一天開始,破荒就一直對他懷有極大的戒心。
秦無涯久久默不作聲,他與破荒相知相識數十年,深知破荒為人,雖然為人嚴苛,但卻絕對是鐵麵無私的公正之人,他所說的話,必定是他心中所想。
秦無涯望著前方的黑衣少年,眼神掙紮。
過了許久,秦無涯長歎一聲,道:“有的事情上天早已自有安排,木秋白進入劍宗或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即使不入劍宗,他也始終會走上劍道這條路。未來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你我皆為習劍之人,怎麼能憑一己之力斷定他人未來,又怎麼可以因為一件還未發生的事情輕易取人性命?”
“可是宗主。”破荒急道。
秦無涯擺擺手,望著劍塚高峰道:“一切等劍塚之後在做判斷吧,這些劍跟隨主人無數年,早已與主人心意相通,人選劍,亦是劍選人。”
“是。”
秦無涯已經有了決斷,破荒也隻能無奈答應,但他的心中卻不會因為秦無涯的言語有任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