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熠看著許煙月離開座位後便有些心緒不寧了。雖說是偽裝的密會, 但他眼裏還是流露出了幾分期待般雀躍的模樣。
邵淮把他的情緒看在眼裏,捏著酒杯的手微微收緊。
果然,就像月兒說的那樣, 不能讓他死得太痛快了。
這個人, 明顯不僅僅是利用,甚至是真的在覬覦月兒,真的該死!
趙熠很快就找了要先去後邊休息一會兒的借口去找許煙月了。
為了避人耳目,他約的地方也偏遠些, 到了那裏時,並未發現許煙月的身影。
他沿著園中的小路, 一直走到了湖邊,正疑惑著許煙月這是去了哪裏, 渾然未察身後伸出了一雙手, 那手在自己腰間微微一用力,趙熠被猝不及防地推下了旁邊的水。
巨大的聲響後,水麵濺起高高的水花, 水裏的人撲騰了兩下便迅速浮了上來。
岸邊的許煙月唇角勾起:“皇上水性不錯啊!”
聽到她的聲音,趙熠臉上淡淡的惱意也隱去了:“這麼久沒見,夫人一見麵就這麼熱情, 倒是讓我受寵若驚了。”
他看著水邊一襲水藍色長裙的女人, 在月光下顯得清冷而不近凡塵。
趙熠眯了眯眼睛, 似乎是回憶了一下, 她原先倒不是這樣的,那時候會笑會緊張,明明端莊識禮,進退有度,卻又總是意外透著一種靈動。
看著此刻清冷的女人, 他心裏莫名閃過一絲不安。
“夫人莫不是對我有怨氣?”
湖水的寒冷像是沁入骨裏,他有意想要起身,但女人堵在那裏,為難的意思很明顯。
強行上岸倒也不是不可,不過……他心裏劃過無奈,既然是有怨氣,姑且受點罪讓她消消氣好了。
“我哪裏敢有什麼怨氣?”許煙月笑,“我也好,秀婉也好,或者懷玉、邵老夫人都好,左右不過都是皇上手裏的一顆棋子。皇上自然是想利用時便利用,想扔時便扔就是。”
趙熠聽她這麼說,反而放了心。許煙月會因為鄭秀婉的事情問罪自己,他是早有預料的,自然也就提前想過了說辭。
“此事我也是事先征得楊夫人的同意,況且,楊夫人如今已經安全回了鄭家,你又故意在名單上添了張鴻堯的名字來報複我,難道還沒解氣?”
張鴻堯的事情,他事後再查,很容易就知道是許煙月做的手腳,隻是當時他沒有時間思考,來不及鋌而走險做出決定。
那張鴻堯本就是個立場不堅定的,被自己這麼下了一回麵子,如今再想取得他的信任,怕是難了。
見許煙月不說話,他又繼續解釋:“我原本確是想用她挑撥了邵淮和楊開運,隻是我沒想到楊夫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他原本以為,一個女人,充其量也隻能如此了,回去掌權太過天方夜譚,卻沒想到真的做到了,“這個是我的錯。我道歉。”
“那麼母親呢?”
“那我就更加冤枉了。往老夫人香裏下藥的,不是邵思秋嗎?”
但是沒想到能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許煙月看了他半晌,才終於讓開了位置。
趙熠從水裏爬了起來,他身上還滴著水,原本涼爽的夜風這會兒也冷得刺骨了。
他因這狼狽難免心生幾分怨氣,可看了眼許煙月,這怒氣也慢慢消了下去。這事確實是他理虧了,倒也沒什麼可說的,於是不提這茬,隻說了正事。
“如今楊開運已經被關進了大理寺,夫人若是能保證邵淮不插手,這便是除掉他的好機會。”
前些天他能替林奕安頂住壓力,畢竟是因為邵淮不在,若他在,並且插手,結果就不好說了。
許煙月袖裏的手握了握。
“皇上說的是,不過既是交易,我是不是也該收些好處?”
趙熠聽了她的話也沒有不悅,反而生出幾分好奇:“夫人想要什麼?”
許煙月轉過身去看湖麵才回:“我想借皇上鳳印一用。”
“什麼?”便是趙熠都愣了一瞬間,這話若是別人說,他倒是能理解,但他知道,許煙月說,這意思就不能按尋常方式理解了。
“如今皇貴妃封後不能如期舉行了,害死承宣的凶手還未找到,我隻是借借你的鳳印,皇上不會這麼小氣吧?”
趙熠似乎也慢慢想明白了她是要幹什麼,不由笑出聲:“夫人既然想要,別說借兩日,就是真的給你,也未嚐不可。”
他說得半真半假,雖然想看清楚些許煙月的表情,隻是在夜色裏也看不真切。
“皇上還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我隻是借用,日後自當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