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於亂世中遇見你（17）
轉眼到臘月十八天壽旦，朔地重孝道，家家戶戶凡有長輩，必要吃添壽糕、飲梅花酒，點長命燈，取一個趨吉避凶、添福添壽的寓意。這一日天氣晴朗，朔宮裏一改往日嚴肅低沉的氣氛，長樂宮裏太後幾十個太妃，和他的一妃五嬪坐在一起看著宮人歌舞，快到新年，大家的打扮格外新鮮，抬眼望去鶯鶯燕燕，姹紫嫣紅的一片，莫決著一身龍袍坐在正位，右邊是太後，左邊是段青嫣假扮的“明妃”，正為他布菜。
自先帝駕崩，朔宮裏鮮少這麼熱鬧，且不說是真是假，表麵看起來真有幾分祥和的感覺，“明妃”眉心點了一粒胭脂，顧盼流轉間嫵媚溫柔，素手拈起一塊雪白的糕點，托在手帕上，遞給莫決，莫決接過，起身獻給太後，說道，“恭祝太後福壽安康、富貴長樂。”
太後接過去，命人斟酒，和他共飲一杯。就算兩個人暗地裏早就鬥得水火不容，表麵上的規矩卻是半分不錯。莫決坐下，她又為他布菜，他就一笑，伸手將她攬入懷，寵溺之情溢於言表，太後在旁邊打趣道，“這兩個人這麼快就‘舉案齊眉’了，哀家當荇妃在少帝心中有多少分量，原來也不過如此。”
莫決淡淡的笑，說，“太後休再提荇妃之事，被人背叛一次已是恥辱，若有第二次必將其千刀萬剮了，什麼情愛早煙消雲散了。”說完這句話，段青嫣臉色稍變，太後看在眼裏，她對上太後的目光，做了一個手勢，太後說道，“明妃，來，哀家也祝你和少帝恩愛下去、早些生個皇子出來。”說罷舉杯飲了。她方要喝，莫決接過來，“她不勝酒力，朕代她喝罷。”
大家笑起來，說，“少帝寵明妃，也是個極限了，真真讓人羨慕。”殿上這些人吉祥話說的熱鬧，心中卻暗暗詫異，宮裏皆傳，明妃和太後有關，之前少帝荒唐的寵荇妃，多少有一些和明妃製衡、排斥太後的意思，如今太後手段由暗轉明，他現在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大家雖然猜不透，卻半分沒有流露，她們都是都是當年宮鬥裏活下來的人，哪一個的心計都深得很，樂得看熱鬧。
太後笑，站起來說道，“你這麼寵著她，我偏不讓她，親自斟了一杯酒，遞過去，說道，“明妃，恩寵有時，務必珍惜。”段青嫣早站起身，看太後替她倒酒，袖口擋住的當下，兩塊竹簡交換而去。
太後不著痕跡的退回來，和眾太妃看台上歌舞，心裏卻長舒了一口氣，最近和明妃失了聯係，當真是百般不順，這一件是需要裏應外合的大事，她必須冒這個險，所幸成功了，心中放下許多。
“明妃”仍舊笑吟吟的，恍若無事，偎在莫決懷裏，莫決感受到她輕輕地顫抖，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暗暗的加了力道，讓她安定下來，這是段青嫣第一次這麼危險的親自傳情報，她不是專業細作，難免心驚！
台上歌舞暫歇，太後狀似無意道，“哀家聽聞南疆又有動作，咱們和南疆僵持了這麼些年，看樣子南疆是想趁新帝登基不穩來襲，這一仗免不了了，不知道少帝準備怎麼打？”莫決說道，“太後放心，朕早做了準備，敢犯我者必殺個片甲不留，再無翻身之地。”這句話一語雙關，太後聽了自然明白，笑意冷冷的，“少帝也不必擔心，燕國是咱們盟國，會‘相助’的。”太後是燕國公主，他自然聽得懂是什麼意思，回道，“燕國遇了蝗災，國力有損，自會掂量情勢，不過燕國若來，我必讓它得到‘好處’就是了。”
這幾句話說下來，都是雙關語，兩個人都明白怎麼回事，段青嫣察覺到暗潮洶湧，隻是扮演好明妃的角色，裝作什麼也沒察覺。過了一會兒太後又說，“哀家有個不情之請，左相年老，連日告病，少帝不準，都告到哀家那去了，哀家擅自準了，少帝不會怪哀家吧？”少帝心中睽怒，口中卻道，“父王遺囑，朕年紀尚輕，令太後輔政，並委以任命朝臣之權，自是無話，”又說，“這樣正好，朕隻是念他勞苦功高，不肯放行，其實心裏早有了人選，荊戚為人穩重，足智多謀正可擔此重任。”太後心中早有人選，被他搶了先，沒占到便宜，心中不快，又說了一些，最後說道“年關將近，少帝好好準備新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