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於亂世中遇見你（18）
朔地的規矩，臘月二十五開始過年，到正月十五止，年內忌諱的很，朔地信仰下，兩方誰也不敢動手，犯這個大忌諱。段青嫣一想到又要就纏上一個月，心中煩悶，本想抱怨幾句，看到莫決每天回來時疲憊的臉，歎一口氣，也說不出口了。
當日太後竹簡上的訊息是，年前沒有機會了，正月十六承歡殿暗殺，讓她裏應外合。而莫決，早將宮裏上上下下，明裏暗裏都控製住，隻等著一網成擒。
年節將至，段青嫣思鄉之情日盛，莫決覺得對不住她，無論人前人後，百般嗬護恩寵，甚至費盡心思得來一隻雪白的西域靈貓，給她養著玩，年下常有貢品，每每有些奇異的稀罕物，也總給她留下，她心裏麵感激，卻難掩思鄉之情。
這一日，莫決同眾人密謀到很晚，回到承歡宮的時候，段青嫣已經睡得沉了，承歡宮的床榻都是秦地的暖玉鋪成，越睡越暖，隻見大半的被子掉到地上，床上的小女人猶不自知，小臉紅撲撲的，呼吸規律而輕柔。
莫決走過去，抱起被子替她蓋好，坐在床邊的小踏上，安靜的看著她。夜涼如水，有一些心事可以放肆的想來，闔眸伏在她床邊淺眠入睡。
承歡殿外有一片花田，冬日花凋，護花鈴仍在，微風吹過，發出極細微的響聲，好像某種樂器，在遙遠的地方傳來，悅耳動聽，忽然很希望這時光就這麼停下來，夜晚微寒沉靜，真是美好至極。
天蒙蒙的發白，段青嫣睜開眼眸，看見莫決伏在床邊，一下子清醒過來，她一動莫決就醒了，直起身子，她輕輕一笑，眼角藏著些憂傷，“我夢到越城，夢到浣沙溪，爹爹給我撈了一條好大好大的魚，七姐坐在船頭，惱怒爹爹偏心……”
莫決見她這樣難過，心中一痛，她很想念越城，他忽然很好奇越城那個偏僻的咫尺之地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探頭伏在她耳邊說道，“正月初十，太後壽辰，我們會在那一天動手，真正明妃也會死於此亂。十五之前，必定讓你到越城。”
段青嫣嚇了一跳，坐起來，目光糾結的看著他，“你想出其不意，竟然在年內動手，連神佛忌諱都不顧？”心裏麵有些難言的痛，她真的不明白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莫決目光一黯，帶著幾分無奈，太後已然調了燕國的兵混入城，他何嚐不知那些什麼報應、忌諱，隻是，如果不出其不意，城中百姓將血流成河。年後他確有勝算，可是以犧牲百姓為代價，他斷然做不到。
莫決笑了笑，斂住眼中的一抹無奈，“知道你喜歡熱鬧，今天晚上，我帶你去城門樓看煙火。雖逢戰亂，國庫還是調出了百萬兩銀子置備爆竹煙火，想必會很熱鬧。”
段青嫣一整天悶悶不樂，止戈進來說，“段姑娘，少帝不在，有句話想和您說。”她坐在莫決的書案前，心中一沉，起身讓了，和他向裏間走去，止戈直視著她，說，“段姑娘是女中豪傑，我也就開門見山。不知道您對少帝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