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對了。斫天是誇父四蛇中唯一活下來的一條,後來修煉成妖魔,仙界的官方說法是斫天勾引蝶兮,蝶兮思凡,後來上天看斫天作惡太重,令雷公將其劈死。”
“官方說法?”蕭異挑眉。
“是啊,可是妖界卻說,是蝶兮勾引斫天,天界認為損傷了天界的麵子,下令劈死蝶兮,斫天卻擋在了她的身前。”
一聲輕笑逸出嘴角,“你怎麼知道?”他抱著胸,看向她。
“呃?聽說嘛——”藥兒扁扁嘴,可愛極了。
蕭異笑著搖搖頭,“道聽途說,十之八九不可信。”
“管他呢,就當是聽個故事唄。”藥兒滿不在乎的說道。
蕭異已經從墨藍色的行囊裏取出一塊粗布,鋪在地上。
天漸漸的黑了下去,殿外的遠山漸漸被黑夜吞沒。可是離入睡的時間還是太早了一些。
藥兒自己玩了一會兒,終於坐不住,一跳一跳來到正在溫書的蕭異身邊。
“怎麼了?”他抬起頭,溫和的一笑。
“好無聊哦,陪我玩一會兒吧。”可憐兮兮的,讓任何人都無法拒絕。
蕭異輕輕合上書卷,修長的手指指指身邊的位置,要她坐下。
“那咱們說會兒話吧。”
藥兒鼓了一下腮,“說什麼話,都說了一天話了,你不累哦。”
“那你想玩什麼?”
“賭錢啊——”
蕭異正在喝水,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嗆在那裏,咳嗽脹的臉通紅。
賭、錢?
“不妥不妥,”蕭異嚇得一雙手亂擺,“君子不做賭博之事。”
藥兒翻了一個白眼,繼續誘導起來,“隻是玩一小下嘛。”
“一小下也不行,君子不以惡小而為之。”
藥兒小手狠狠的戳著他的胸膛,“迂腐是不是就長成你這樣啊,隻是個遊戲嘛,不要君子來君子去的。”
蕭異還是繼續搖頭,“不要。”
“就是當個遊戲嘛,你就覺得自己那麼沒有定性?”激將。
“當然不是。可是——”
“可是什麼,你們那些君子不也說大賭傷身,小賭怡情麼?我們隻是小小的賭一下嗎,隻是怡情、怡情、怡情!”死纏爛打。
蕭異搖頭想了一下下,再抬頭看她一張泫然欲泣的臉兒,終於點了點頭。
一聲歡呼在耳邊想起,他不禁的勾起嘴角。
隻是玩一小下,對吧?
殿外更靜了,群山在月色的籠罩下泛出隱隱的輪廓。蕭異歎口氣,收回視線。
“你會玩什麼?”藥兒興致高高。
“呃——”
“摴蒱?”
搖搖頭。
“象博?”
還是搖搖頭。
一雙鄙夷的眼睛掃來,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慚愧。
“那麼六博、格五、藏鉤呢?”
還是搖頭。
藥兒充滿鄙視的望著他,然後大大的歎口氣。“算了吧,骰寶好了。賭大小總會吧——”
這回,蕭異終於點點頭。
她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碗還有三個骰子,蕭異目瞪口呆,她把這些都藏在哪裏了,怎麼一瞬間就出現在她的手上。
“賭多大?”
“呃……我們還是不玩錢了吧——”小聲嘀咕,要不是藥兒耳力極好是根本聽不清楚的。
“不玩錢有什麼樂趣,隻是玩小小的麼。”
“那好吧。”
“那麼說好了,五個銅板一局。”
他從包袱裏取出錢袋,放在一邊。
“蕭公子,賭大還是賭小?”
“小。”
“那好吧,三個骰子,誰擲的點數和最小,誰就贏。你先擲——”
三三四,十點。
藥兒搶過骰子,輕鬆一擲,“哇,三點,我贏了,我贏了,錢拿來!”
五個銅板。
“賭大還是賭小?”
“大。”
“好。”
“幺三五,九點。”
“哇,六六六,十八點,我又贏了,錢錢錢錢——”
蕭異再從錢袋裏拿出五個銅板。
……
在藥兒的大屠殺下,蕭異隻用了半個時辰就輸光了全部的財產。
他再探向錢袋的時候嚇了一跳,賭博就是有這麼個特點,錢總是在不知不覺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可是他上進趕考的盤纏啊!
他自小父母雙亡,這些錢可是街坊鄰裏東湊西湊湊出來的,希望的就是他狀元及第,光宗耀宗。可是可是,他居然用來賭博,好羞愧,好羞愧,不由得麵如死灰。
無顏見家鄉父老了,嗚嗚——
這附近有沒有棵歪脖樹,借我一下下……
“喂,你還賭不賭?”藥兒奇怪的看著他變了又變得臉色。
“沒錢了!”難得的語氣有一些不好。
“那再賭最後一局,贏了錢都還你。”
他抬頭,“我說——”
藥兒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你沒賭本了——就賭你帶我去京城。我是說如果你贏了,錢都還給你,如果你輸了,你就帶我去京城,錢還是都還給你。”
“這怎麼行,這是拐帶婦女,可不是小罪,你的父母會打死我的。”
“我又沒有父母。”
呃?
“你的父母都不在了?”看來似乎和他同病相憐呢。
藥兒狠狠的點點頭,還不忘增加效果的歎了一口氣。
蕭異抿抿嘴角,輕而易舉的相信了她的話,怪不得她不回家隻身一人露宿於荒郊野外,原來,她的家裏和他一樣也隻剩下一個人。
而且,她還是個女孩子!惻隱之心大動。
“可是,我終究是個男人,帶一個女子上路實在有所不便。”心中很動搖。
藥兒扁扁小嘴,“那你沒有盤纏,看你怎麼去什麼京城!”然後補充道:“我很乖啊,絕對不會影響你的。”
繼續動搖。
“都說了賭最後一局了,你就當是聽老天爺的,看看上天想不想我們同路了——“
蕭異細細的想了一下,呃,聽天由命。
半晌過後,終於開口道:“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