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兒從他的懷中撤離,纖足退後一步,望著他,臉上的表情是他從不曾在她無憂無慮的臉上見過的。
她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依然是清澈的水眸,依然是如畫的容顏,依然是一身玲瓏的玉骨冰肌,可是,他總是感覺哪裏變得不對勁。
她的眼裏含滿悲傷——透骨的悲傷,她靜靜的望著他,看著她的眼淚一點一點的往下墜。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怎麼了?”
“沒什麼——”藥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淚卻是越流越多。
沈彥天的心理狠狠的痛了一下,慌忙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我隻是,”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她的聲音哽咽,“我隻是不想忘記你。”
呃?
“忘記我?你為什麼會忘記我?”這丫頭是怎麼了?
藥兒搖頭,“我那麼的不想忘記你——”幾乎是喃喃自語。
“你到底是怎麼了!誰讓你忘記我了?”沈彥天被她的話弄得迷惑極了。
“相公,你是不懂的。”她的聲音穿透悲傷,讓他渾身一震。
她確定,在她昏倒的時間裏,一定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才會讓一向無憂無慮的藥兒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你昏倒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沈彥天皺眉。
眼淚又止不住的淌下來,“做了一個夢。”
撲哧!
沈彥天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原來是做噩夢了?醒來了不就好了,你還哭什麼?”
“相公,可不可以,再親我一下。”聲音顫抖極了。
呃?
“什麼相公?”那他是不是要叫回她娘子——她以為這是古裝劇呢。
慢著,親她?!
“你是在玩我對吧?”沈彥天呆了一下,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又重複了一句,“你一定是在玩我。”
藥兒緩慢的搖搖頭,接近他,仰起頭,微微咬著下唇,然後一臉深情的吮上他的唇。
沈彥天愣了一下,腦子瞬間空白,甜美的吮吸一下子吞噬了理智,讓他狠狠的回應了這個吻。
鼻息中糾纏的甜美氣息,讓他幾乎忘情,吻越來越熾烈,一種更深層次的渴望蔓延全身。
他,仿佛,等待這個吻已經千百年,等到他以為再也等不下去,一些模糊的,卻深刻的印象在這個吻間糾纏。
“相公,我愛你。”
愛你千萬年,隻此一言間。
一條紅線偷偷地係在他們的足腕,閃出一道微茫的紅光。月老小心翼翼的從窗口退出來,在姻緣簿上勾銷了這筆姻緣賬。
倒退,倒退,嘩啦一下撞到什麼東西,一回頭看見上官術邪魅的臉。
“喂,狐狸精,你幹嘛藏在我身後。”
“哪有啊,準你老人家看熱鬧,就不準我也湊個熱鬧。”上官術笑眯眯,禮貌極了。
“你怎麼那麼悠閑,捉你的星主呢?”月老負起手,奇怪的看著這個應該被追殺到哭爹喊娘的狐狸精。
上官術雙手一攤,“誰知道他躲在哪個角落發黴?反正我連見都沒見過那個什麼星主。”
月老嗯了一下,轉頭看向室內的無限春色。
“看來蕭君的記憶即將恢複了。”月老無不慨歎。“紅線一係,他們二人之間的諸般牽連必定會修複,雪裳女的封印是封不住的。”想想也不容易,糾葛數千年才修得這般良緣。
呃,準確的說,是孽緣!
想想蕭君也真是倒黴,苦修了數千年,就修回來這麼個孽障!苦命的孩子啊,看看藥兒,他們仙界的那個恥辱,咦,不過回想起來,似乎很快就能踢走這個恥辱,似乎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你說他們為什麼,一糾葛就是一千七百年?”上官術微微皺眉,不理解上天為什麼這麼折騰這對小情侶,更不理解的是為什麼製造出蕭君這樣的禍害來為難自己?
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沒事找事?
月老翻了一個白眼,顯然看穿了上官術的看法。“他們之所以這般糾結,全都是一個因一個果,隻不過,他們的一因一果,比別人多繞了幾個彎。”
上官術揉揉頭發,最討厭的就是神仙這種想打啞謎似的說話方式,裝什麼高深,等他當上了神仙,一定好好的宣傳一下普通話的重要性,明明一句幾個字就能夠解決的問題,非要弄得那麼複雜,真是——
月老看著他臉都白了,為什麼,為什麼,一個慧根差到這種地步的妖精,居然有仙緣!
他們仙界的標準啊,看來就是踢走了藥兒那小丫頭,也提高不上去多少。
轉頭繼續看向床上癡纏的兩人。
誰說不是呢?
一因一果一姻緣,蕭君在蝶兮廟前救了血珊瑚藥兒,並且藥兒許諾會嫁給他是因,那麼他們七百年後以夫妻身份相守十七年便是果;他拆散了徒兒雪裳的姻緣是因,那麼雪裳帶走藥兒便是果;他們一句白頭偕老的承諾被老天拆散是因,那麼蕭異成魔與天為敵便是果;蕭異的雙手沾滿血腥是因,那麼他們一世一世擦肩而過,受盡磨難便是果。
其實一切都有前緣的。
啊!
突然一聲尖叫,嚇了月老一跳。
月老轉過頭,看向尖叫聲的罪魁禍首。
“你,你說,蕭君要恢複記憶了?”無比恐慌的聲音。
“是啊,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