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和西郊真是兩般光景啊。”竺音感慨道,“敢問施主,秀水防治鼠疫之法是何人所想?”
“還不是我那機靈的妹子!”鍾穆早已除了口罩,勾在指間,扭頭看著竺音,“竺音師傅和我妹子還是舊識呢。”
“哦?竺音師傅的舊識?”裴若惜湊上前去。
“她……現在何處?”竺音止住步子。
鍾穆自顧自走著,沒歇腳,道:“在傅晟少爺那兒享樂呢。”
“傅晟?”
清風過,旭日如沐,輕拂過一片明媚的陽光,懶洋洋的灑落在樹梢上,兩棵樹間係著用紅繩編織成的網,竹君懶洋洋地張大嘴巴打著嗬欠,身子往吊床上一躺便睡著了。樹旁的屋內,一張書桌,一張椅子,傅晟正低頭寫著什麼,一隻信鴿在窗口咕咕咕的叫著,點點陽光透過樹梢穿過窗戶頑皮地映在他俊秀認真的臉上。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他才站起身子,放飛了鴿子,愜意地伸了伸手臂,然後目光朝向窗外,對著竹君笑道:“竹君,別睡了,我忙完了。”
眯起一隻眼瞄了下,閉上,繼續睡覺。
他們這樣的相處模式,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個新開始呢?和傅晟相安無事地處了好段日子,他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欺負她,她有絕對的自由做自己的事。
就著窗戶直接跳了出去,傅晟來到她身邊,微微俯下身:“竹君,別睡了……”
不理睬他。哼,睡自己的覺,讓別人鬧去吧!
突然覺得有一股熱熱的氣息噴在自己的唇上,竹君嚇得睜開眼睛,傅晟放大的臉出現在眼前:“靠我這麼近做什麼?”
“我都忙完了,悶得慌。”傅晟自顧自的說,“要不咱們去登高吧?”
“妹子,你瞧,我把誰給你帶來了?”鍾穆的聲音大老遠的就傳來了。
“施主,好久不見。”
熟悉到骨子裏的聲音!竹君下意識就推開了擋住她視線的傅晟,用力過猛,從吊床上直接滾落了下來。不急著揉屁股,竹君笑的心花怒放,熱情洋溢的連聲音都高了個調,朝竺音打招呼:“竺音哥哥!”
竺音知道自己不該動怒,可想歸想,實際上——
指節在顫著,他在生氣,心幾乎要炸開。
撞見她和其它男子那般親密,見那男子幾乎就要吻住她,竺音腦中已沒有理智這種東西。方才故意稱呼她為“施主”,他承認,那是因為他想報複自己胸中翻湧著教他再難忽略的嫉妒。大半晌,好不容易按捺住淩亂的情緒,不讓它們淹沒意誌,他回神,卻在瞧見傅晟正一臉擔憂的扶起跌坐於地的竹君時,又險些崩潰。
他未走近她身邊,按捺下不穩的情緒,溫和地道:“施主切勿莽撞行事。”他故意說得輕鬆,唇角微微彎著,胸中卻鬱結難受。竹君也不惱,屁顛屁顛的跑到他麵前,笑的一臉燦爛。
“竺音師傅,這位姑娘就是您的舊識嗎?”裴若惜笑笑開口。
竹君這才注意到竺音身邊還有一個漂亮的姑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番後,她扯扯竺音的袍子,努努嘴問他說話的姑娘是誰。
“我姓裴,名喚若惜,同竺音師傅到疫區治鼠疫。”裴若惜落落大方的回答,“敢問姑娘芳名。”
“竹君。”很不爽她口中的“一同”二字,竹君語氣有些硬。
聽到這個名字時,裴若惜很明顯的有些錯愕。
眼前這位不起眼的姑娘便是那日竺音大師口中的“竹君”嗎?裴若惜有些不敢置信。
“竺音師傅,我們又見麵了。”傅晟緩緩上前。
竺音不語,隻是平靜的看著他,腦中卻憶起那日在傅府傅晟堅持找尋竹君的場景。他合掌行禮,道:“傅施主。”
竹君好奇的來回打量他們兩個:“你們見過?”
“有過一麵之緣。”傅晟對竹君露出爽朗的笑容,隨後微微側頭看向竺音,“竺音師傅是為何事來此?若是治鼠疫,竺音師傅似乎來錯地方了。”
“來此正是為了防治鼠疫一事,竹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裴若惜再次替竺音答道,這樣的舉動令竹君更加不爽。
她算是什麼人物?憑什麼要替竺音哥哥答話?竹君倔強的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