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弱者的絕望(1 / 3)

海寧郊外,雷雨交加的樓台上仿佛有個孤魂。

閃電劃過,劃出了一道身影,似人似鬼,高大胖碩的身影在電光的映襯下卻顯得那樣渺小,而缺乏生氣。

伴隨著一聲轟雷,人影也消失在了樓台之上。

又是一聲雷響,這嘈雜的雨夜裏,一串皮鞋的踢踏聲由遠及近,那樣清晰。

一位衣著輕佻的男人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胖碩男子,抬頭望了一眼樓上破碎的遮陽傘篷,臉上流露出一抹玩味不明的笑容,奇異的用單指撐起傘柄,搖晃了兩下,轉身便離開了。

王文昭站在人潮擁擠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擠得火熱,他卻渾身冰冷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量,沒有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嘈雜的人聲讓他的內心越來越狂躁,這些奔波世間的螻蟻,毫無情意的蛀蟲,王文昭真的很想讓一切都消失,連同他自己一起……

這種感情越來越強烈,絕望的內心慢慢被憤怒所取代,兀的他好像隱約聽到,仿佛是來自幽冥的低語響在耳邊,‘眼前的一切都是你的食物,你的力量!’

聲音是那樣的輕微,在人聲鼎沸中卻那樣清晰,蓋過了人群,蓋過了車水馬龍,甚至連蟬,都不叫了。

恍恍惚惚間一股混沌猛烈的熱流直衝他的大腦,一陣恐怖的嘶嚎自心底而出,那一刻,他沒有憐憫,沒有猶豫,沒有憤怒,有的隻有無盡的饑餓和暴虐。

他像是被剝奪了額外的情感,理智在一瞬間失去。

與此同時,身形爆長,一身漆黑如金屬的物質從背部開始遍布全身,猶如中世紀的全身板甲,又像地獄裏遊蕩的惡鬼,直到連臉部都被完全包裹,頭上的護甲看起來十分破損,左眼位置碎開一道口子,裏麵卻看不到眼睛,一片漆黑猶如無盡深淵,右眼一點猩紅在頭盔中隱隱綽綽。

王文昭站立在那裏,他感到無盡的力量和饑餓感從身體中勇出,如野獸般喘著粗氣,嘴部的位置一開一合,才發現那盔甲竟似已經和肉體融合,交錯的犬齒和咧到耳根的嘴巴,卻已經不像人類了。周圍人驚愕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們還沒有從這完全不科學的畫麵中反應過來。

猛的他動了,動作迅捷,猩紅的目光猶如一線,張口咬斷了旁邊一個女人的脖子,血水從勃頸處噴出,噴賤了他一身,人群中已經開始尖叫,渾身浴血的他熱切的尋找著下一個目標,一種滿足和狂熱感油然而生。他大口咀嚼著口中的‘食物’。

動作卻沒有一點停頓,轉身又一手洞穿了身後老人的胸膛,老人“呃呃”的發不出聲音,不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怪物,可這並不妨礙他的狩獵,又一個女孩被他從上到下一劈為二,連腳下的水泥路麵都濺起一堆碎石,塵土飛揚。

怪物在人群裏肆意殺戮,每一擊都會帶走一條鮮活的生命,可當他再次向一個男人抓掃過去的時候,卻仿佛被時間定格了一般,他的動作戛然而止,一絲清明好像重新占據了大腦,眼前站著的男人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熟悉又陌聲的樣子,身形高胖,眉宇間神情寡淡,雙眼無神卻直勾勾的望著他,口中好像在呢喃著什麼,他的腦袋又有些混亂了,這人好熟悉,到底是誰,這是……我?‘他隻是一個失敗者。’那低語聲又在耳畔響起,他禁不住渾身開始顫抖,雙手抱頭一聲嘶吼猶如惡魔的咆哮,猛的起身一掌揮向眼前的男人,理智在刹那間被摧毀……

一個清冷的女人聲在耳邊想起。“老板,我還是覺得他不合適,我調查過這個人,身體素質低下,能力低下,沒有特長,啃老混吃等死,除了不毒不嫖,所有這個社會的惡習他幾乎都占盡,除了能吃,如果能吃也算優點的話。這樣的人您怎麼能收他為使徒?”

輕促的談話聲突兀的在耳邊想起,這讓王文昭艱難地抬起了眼皮,看來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噩夢,雖然記不太清楚,但渾身黏糊糊的冷汗讓他知道,還是不要再去回想了。

映入眼中的是光亮好像鍍銀的天花板,房內景觀隱約倒映在上麵,他想起身卻隨即一股劇痛傳遍全身,腦袋也開始變得昏沉。想環顧四周卻發現自己已經動彈不得,天花板上的鏡像告訴他,他是被繃帶和石膏固定了全身。

“嗯哼,是如此的,不過……沒時間了。”有些輕浮的男音似乎在回答著,似乎又是自語。

隨著這句話的結束,便是一片沉寂。這讓王文昭也想起了自己上一個記憶畫麵.

“應該都結束了啊,一切煩惱,債務,愛情,親情,也隨著那一跳結束了,竟然沒死麼?”

心中有些自嘲,他已經沒有了勇氣,想起剛才那個嘲弄自己的聲音,他更沒有力氣去反駁那個女人,望著隱約顯現的房間內景,略顯古樸的歐式家具,卻在桌子展櫃上擺了很多玩偶,這房間的主人還真是充滿童趣,王文昭內心忍不住一陣腹誹,這個房間看起來怕是比自己家還要大。床上的王文昭昏沉的望著這一切,腦內愈痛,他沒有什麼心思再去在乎什麼事,沉重的眼皮又要合上。

“管她呢,隨便吧這一切。”除了內心深處的孤寂絕望,王文昭對這一切沒有任何想法,雖然看起來這裏不是醫院,但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遭遇,又或者說,人生對他已經失去意義了。

窗外的知了聲愈來愈大,催著人昏昏欲睡,隱約好像看到一個人臉伸到了自己麵前,麵容俊逸,卻曬然一笑,眼神中似是充滿溫暖,半襲唐裝儒雅可沁。

王文昭張口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抵不住眼前的困意閉上了眼睛,但耳邊卻想起了那男人的聲音。

“天輕地巧風不取,雜草亦能作古今,逢鼠不忌拈花趣,似是流水落乾坤。”

短短十數日,夏去秋來,王文昭每天能做的就是看電視。沒錯,他現在下床都費勁,電視裏現在正播放著新聞,什麼發現不明生物啦,什麼天降隕石啦。好好一個鳳凰衛視讓他以為自己在看走近科學。

不過說到怪事,今年的天氣確實有些反常,往年此時也應該隻是略顯秋意,但此刻窗外的風聲卻讓人有一種寒冬之感,屋內都已升起了爐火,劈啪作響的木柴聲讓王文昭以為,自己在臘月寒冬雪花飄零的冬夜。他不做多想,跟這一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他已經被這個社會所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