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僵硬的動了動身體,這舒適的屋子讓他有一些不太適應,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床上躺屍的他,每天能見到的,除了醫生便是來人了,平時給他送餐打掃的女孩兒。女孩兒很漂亮,看起來也就雙十年華,柳眉杏眼,長相溫婉,是那種忍不住讓人有一種想談一場校園戀愛的妹子。不過性格可不是如此,因為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止是不知道,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回答過他,永遠隻有一個微笑,冰冷又拒人千裏的微笑。
食物倒是不錯,但完全不像病號飯,倒像是勞累一天大快朵頤的犒勞餐。自從到這裏之後,每天像被填鴨子一樣喂著,想到這,王文昭汗毛一立,這屋子主人是不是有什麼惡魔嗜好?應該是那天見到的那個那人把,自打被救起之後,他便沒有再沒見過那個男人。
想起那個那人,他在不解之餘更是好奇,他是誰?自己又在哪,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他救了,即使撿回了一條命,王文昭的內心深處也並不開心,他早已不想麵對這破爛不堪的人生,可又因為他的救命而心懷謝意,人本就是矛盾的,自己逃避麻煩,又敬仰仗義之人。
突然,房間的電話聲想起,正在打掃的女孩放下擦拭著的瓷瓶快步走到桌邊接起電話。
電話裏隱隱約約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女孩邊和他聊著,邊點頭稱是。
看到這裏,王文昭不禁想到,家裏的催款電話也已經打爆了吧?他已經社會性死亡了,今年26歲的他,是一個有些好吃懶做的人,但凡勤奮的事和他都不沾邊。
之前和人合夥開網店,並經營一家網吧,每月也有幾萬進賬。隻是人總是在愜意的日子裏尋找刺激,總認為自己才是那個天命之子,在一個認識不久的朋友的勸說下去,傾其所有投資虛擬貨幣。果不其然,一切都是個騙局,開發組卷款跑路,大幾百萬資金所沒就沒。
也因為他借了錢,除了房子,能賣的都賣了,店鋪關張朋友失聯,二十多年的人生仿佛是一場泡影。自己身無分文,即使賣了房子也無力償還,剩餘的欠款父母已經幫不上忙了,女朋友也分手了。從舒適的人生到負債累累,隻用了短短半年時間。
人呐!起步越簡單越順利,遇到挫折的時候越像個呆兒,不懂麵對,無法承受。
他這輩子做的最有勇氣又最沒勇氣的事,便是那一跳,自己死了,至少房子當初寫的父母名字,也能給家人留個東西。
但王文昭不恨那個朋友,也不認為自己有東山再起的希望,他就是這樣一個弱者,總希望隨遇而安,總是不想努力。看看人生,除了父母,誰又會為你無理由的付出為你好?
想起年邁的父母,想起辛勤一輩子不舍吃喝隻為讓自己多過些好日子的母親。想起那個要強了一輩子從不低頭,卻因為自己低聲下氣去借錢的父親。淚水忍不住的流淌,再看著狼狽的自己,全身多處骨折,被包的像是一個木乃伊,連抬手擦個眼淚都做不到,何其悲哀。
這時,女孩已經接完了電話,順手拿起紙巾為他擦幹眼淚,隨即就離開去繼續清掃。還是那樣細心而又拒人千裏之外。想想也是,自己又不帥,一個慘到要去跳樓的破落家夥,誰又能對自己提起興趣?想到這裏,王文昭又忍不住老臉一紅,二十多歲的人了現在像個沒用的嬰兒。
“謝謝”
他輕輕道了聲謝,隻是回答他的依舊是沉默。
頭已經可以微微轉動,望著窗外被凜風吹的晃動著的樹枝,早已沒了十幾天前的翠意盎然。望著遠處的風景,他看的出來,這房子應該很大,周圍看起來也沒有別的人家。
就在這時,一陣隆隆聲從窗外想起,聽起來像是螺旋槳的攪動聲,不過他早已見怪不怪,幾乎隔三差五都能聽到,這TM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啊,一個隻有自己在書裏和電視裏才看到過的房子和私人直升機,一個有女仆有私人醫生,一個肆意妄為的人生!
想到明明是救了自己的人,王文昭卻沒來由的的一陣憤怒,自己已經準備好撒手這一切了,而那個人卻這樣救了自己,但連看都不再看自己一眼。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陰暗麵在沉溺絕望時總是被無限放大,王文昭有些激動的閉上雙眼,卻突然在耳邊想起了一聲低沉的男聲。
“身體好點了麼?”
王文昭驚愕的磚頭,卻牽動了脖子的搓傷,臉瞬間就皺在了一起,又努力的轉換表情,擠出一個笑容,看起像像朵開敗了的菊花。
向著聲音方向望去,王文昭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男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屋裏的燈光有些昏黃,卻遮不住男人白皙光潔的臉龐,劍眉星目充滿英氣,一身筆挺的西裝卻給人一種穩重的感覺,隻是那略!”微揚起的嘴角,卻有一種玩世不恭之意。
那人似站在自己麵前,又仿佛很遙遠,王文昭也算和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但他看不透眼前的男人,像一個潘多拉之盒,那眼神,隱隱有些灼人的目光,是看自己的孩子?更或者?造物者的眼神?像小孩子麵對玩具的欣喜?
“好多了,是您救了我麼?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種奇怪的想法,仿佛眼前站著的男人不是一個人,像是無數的人影重疊在一起。
回過神來。王文昭努力展示著好不容易擠出的諂媚笑容,他有些緊張無措,眼神中忍不住露出些許期許,來到這裏之後有如此之多的未知,他不想有所奢求,但卻又無法控製的去想。
男人似有深意的看了王文昭一眼,依舊春風和煦,隨手拿起旁邊的椅子坐在王文昭身邊指指天,似笑非笑的說道。
“不用謝我,你要謝老天,要不是那些陽棚接住了你,我可不會活死人生白骨,自我介紹下,我叫肖景天。”頓了頓,肖景天再次看向王文昭,姿勢倒是突然鬆散了起來,癱在椅子上,旁邊的女孩兒好像很了解男人,馬上拿起一個抱枕遞給了肖景天。
一番話和眼前男人跳脫的行為,倒是讓王文昭略微放鬆了精神,激動的神情也變得平緩了一些。
“其實,大概知道了你的情況。但請原諒我,我並非有意調查你。隻是好奇,有什麼事可以讓一個正值意氣之年的男人去結束生命?”隨即略顯俏皮的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