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目送姚舒進入小區後,他才坐上相反方向的公交車離開。
司機如芒在背,隻敢從後視鏡偷偷瞄一眼。
裴硯承坐在暗處,有倏忽光影在他臉上掠過。
許久,他往椅背靠了靠,手指摩挲著金屬煙盒,一下又一下。
“原來是這樣。”
裴硯承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語般低喃,“不是沈量,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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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舒到家沒多久,裴硯承也開門進來了。
正在廚房喝水的姚舒愣了下,“叔叔今天回來的好早。”
裴硯承看了她一眼,在沙發上坐下,有些煩躁地鬆了鬆領帶結。
姚舒倒了杯水給他。
“最近學習壓力大麼?”他突然問。
見裴硯承沒有接的意思,她把水杯放在茶幾上回答說,“還好,就是每天作業都很多。”
“剛結束晚自習回來?”
姚舒心虛,不敢看他:“嗯……對。”
裴硯承靜默了半晌,從煙盒裏拿了隻煙,但沒有點燃。
“明天晚自習結束,要不要讓司機來接你。”
“不用了,三中到華禦景都不過五六分鍾的路程,校門口不好停車,我自己回來反倒比較方便。”
裴硯承沒接話,手指夾著煙,盯著姚舒看了許久。
姚舒被他看的莫名後背一涼,不由捏緊了手中的杯子。
“怎、怎麼了?”
“沒事。”
裴硯承不動聲色收回視線,把煙扔進煙灰缸裏,起身往房間走。
走到門口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問她,“對了,班裏坐你後麵那個男同學叫什麼?”
姚舒不知道為什麼裴硯承會突然問起沈澤添,懵了好一會兒才細聲回答:“他叫沈澤添,叔叔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裴硯承淡淡說,“隨便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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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舒因為昨天裴硯承反常的模樣整夜都沒睡好覺,晚上去家教的時候也有些走神。
總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來。
“姚老師?姚老師?”
飄遠的思緒被拉回,她回過神來,甜甜媽媽正拿著一袋水果叫她。
“嗯,您說什麼?”
她笑了笑:“我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今天是你最後一天給我們甜甜做家教了,甜甜特別喜歡你,都舍不得你走了。”
姚舒靦腆地笑了下。
家教六天一共是一千八百塊錢,甜甜媽媽硬是熱情地塞給她兩千。姚舒推脫不得,隻好收下道了聲謝謝。
下樓之後,沈澤添剛巧過來:“結束了?”
“嗯。”
“那走吧,回家了。”
“今天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一趟商場,買點東西。”
沈澤添斜斜看她一眼,“那正好,我也有點渴了,去買杯奶茶喝喝。”
“……”
小區附近就有奶茶店,幹嘛非要去商場買。
晚上八點的商場人流擁堵,姚舒精心挑選了很久,最後選了兩件不同款式的灰色衛衣。
一件是給叔叔的,一件是給裴爺爺的。
沈澤添在門口等她,瞥一眼她手裏的購物袋,然後把奶茶塞進她手裏:“奶茶店買一送一,多出來這杯給你了。”
“謝謝。”
沈澤添懶懶勾了下唇,雙手插兜往外走:“走了,再晚趕不上公車了。”
姚舒小跑著跟上。
從公交車下車的時候已將近九點,晚上風很大,從四麵八方吹來,路邊的樹被吹得沙沙作響。
姚舒攏了攏衣領,跟沈澤添道別:“那我先走了,謝謝你的奶茶。”
“等等,你衣領上好像有東西。”
姚舒一個激靈,果然感覺到有什麼涼涼的東西碰到了她的脖子。
她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軟趴趴的節肢動物。
來不及細想,姚舒短促地尖叫了一聲,聲音都在發抖:“快、快幫我弄走!”
微涼的手指劃過她的後頸,沈澤添說:“隻是一片樹葉。”
姚舒鬆了一口氣。
突然,她的後頸再次傳來微涼的觸感。
是沈澤添的手指按在了她的後頸。
沈澤添扯了扯唇角,低頭。
“小不點兒,我才發現,你這裏居然有顆小紅痣。”
不知怎的,姚舒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裴硯承的手掌捋著她的發絲,指腹摩挲著那顆小紅痣,溫聲對她說:
藏好,別被人看到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姚舒後退一步,攏住衣領,一雙眼睛圓溜溜地盯著他:“你不許碰。”
就在這時,對麵的馬路上忽然傳來兩聲短促的鳴笛。
姚舒循聲看過去。
下一秒,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鋥亮黑色的車身隱在暗處,裴硯承一手扶著方向盤,手臂搭在車窗。
煙在指尖安靜地燃著,火星明滅間煙灰散在空中。
從地上落滿的煙灰隱約可知,汽車已經在這裏停了很久。
隔著夜色,男人靜靜地坐在車內,正目光筆直地看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2850871 10瓶;星辰伴你、傅兮、yun 1瓶;
謝謝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