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才算明白,難怪當初卓草死活不肯為秦吏。他知道貪官汙吏是無法獨絕的,也有皇權不下鄉的說法。隻是他待郡縣大吏已是相當的好,給了他們足夠的權利。哪怕他們私底下做些買賣,他知道後也不會多說什麼。個個都是豪族勳貴,光靠歲軼肯定沒法滿足一大家子人。
可現在倒好,碭郡郡尉竟能做出這麼多犯法的勾當來,成了碭郡的地頭蛇,根本沒把他這位始皇帝放在眼裏!連他修造園林的錢,這家夥竟然也敢私吞了?!
“扶蘇!”
“臣在。”
“刺史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還在籌備中……”
扶蘇低著頭,連對視都不敢。
刺史的權利很大,肯定不能隨便挑人。
“十日內,朕要看到有刺史站在朕麵前!”
“唯!”
扶蘇是欲哭無淚。
十天?
就是再給他一百天,他都不敢說能搞定。
“楊翁。”
“臣在!”
“朕記得,那碭郡郡尉魏東西乃是汝昔日門客。他本為魏國宗室庶出,後又入秦歸降。討伐齊燕兩國,其也有出力。後續汝舉薦其為碭郡郡尉,如今卻是在碭郡胡作非為,汝可知罪?!”
“臣……知罪!”
楊端和心裏直罵娘,恨不得劈了魏東西這雜碎。在碭郡做些買賣撈錢也就罷了,偏偏是什麼壞事都幹。連皇帝修園林的錢都給吞,簡直是膽大包天!
現在倒好,還連累了他!
秦國舉薦他人為吏是要負責任的,若出了什麼差池,他們也得受罰。秦始皇現在真要追究責任,他也是難辭其咎。
“蒙卿,汝來說說。”
“唯!”蒙毅在旁走出,作揖道:“根據卓草所言,魏東西在碭郡可謂是罪大惡極。私底下經營賭坊女閭,逼良為娼。以為上修造園林之名,逼迫諸多黔首遷走。不遷者,便會被惡霸上門毆打,有上造因此被活活打死!另外多次以宴會之名,收取賄賂,碭郡勳貴也是不堪其擾。”
楊端和緊緊握著玉圭,臉色鐵青。
這個畜生!
真把自己當成碭郡的土皇帝了?
私底下做些買賣,那都很稀疏平常。楊端和自己就有些產業,經營著鹽鐵買賣,可他從來不會幹那些犯法的勾當。
好歹也是郡尉,就缺錢缺到這種程度?
是的,因為沒人會嫌自己錢多的。
“目前已有人證,物證方麵卓草已命人去收集。其書信所言,隻要派人至沛縣呂府自會知曉。此事關係重大,還是等查明再說。”
蒙毅還是非常謹慎的,這事畢竟關係到郡尉級的大吏,如果卓草查錯了那可就麻煩了。所以蒙毅覺得還是得有確鑿證據後,他們再行動的好。畢竟卓草還年輕,興許是被人給誆騙了也難說。
“楊翁,汝可都聽到了?”
“臣明白!”
“朕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此案就交由汝徹查。不論如何,朕都需要個答複。那郡尉若真如他所言,朕必坑其三族!”
碭郡距離鹹陽比較遠,很多時候都是郡守郡尉說了算。就拿郡守來說,權利更是相當驚人,除開由朝廷直接任免的官吏外,其他官員均由郡守自行任免。也就是說,如果郡守看哪個官吏不爽,就能直接將其罷免換別的人。
秦始皇素來厭惡貪官汙吏,像郡尉級的已經可以說是大老虎。
“稟上,魏東西如此,那碭郡郡守不知?”
楊端和忍不住開口詢問。
他心裏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並未看過書信內容,很多事也不知情。
“那郡守本是兢兢業業,還暗中調查魏東西公器私用貪腐謀私之事。挪用園林之事,郡守知道,卻擔心受其牽連,便選擇了隱瞞。”
修建園林可不是郡尉一個人的事,這活主要還是落在郡守的身上。現在園林沒修好,連帶著出了這麼多檔子事,郡守作為首要負責人肯定得受罰。他若不隱瞞主動檢舉,或許還會少受懲罰。可現在知情不報,必會受連坐之刑!不說三族被坑殺,他自己必然會被削去所有爵位,郡守也甭想著再繼續當。
一步錯,步步就錯。
當他選擇隱瞞後,就注定會走上這條路。
“唉……”
楊端和無奈歎息,碭郡郡守乃是他親侄子,對秦國素來是忠心耿耿。當初也是曾經上戰場拚過命的,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他現在隻希望這事與郡守沒關係,否則的話他也隻得大義滅親!
“北伐之事,準備的如何了?”
“這段日子皆在操練,再過不久便是那韓信與屠睢奪帥之日。”蒙毅拱手道:“吾大兄說那韓信的確是有些本事,練兵之法極其出色。此次奪帥,還真說不準誰勝誰負。”
“是嗎?”
秦始皇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他先前也與韓信也聊過幾句,也知曉他是有真本事的。能得到蒙恬如此誇讚,看來能力的確相當出眾。
“奪帥之事結束後,速速告知於朕。”
“此次北伐不光要勝,更要大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