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辨別時間的法子是天亮天黑,但一個人若是瞎了之後,他還能一天一天的數著日子莫?
趙崇景隻知道自己已漸漸混亂,已混淆了時間,今天的一片漆黑好像是昨天的漆黑一片,白天黑夜根本沒有區別,這種奇異感覺讓他恐怖..
但還不止如此,除了瞎眼、度灰衣,還有一塊大石頭壓著他。
方圓跟黑球。
方圓安頓好黑球之後一定會來找自己,但是現在已過了這麼久了,卻還一點消息都沒。
早幾天他還可以說服自己黑球受傷太重方圓離不開,但這已過了太久了。
方圓不來的理由隻有一個,他來不了。
或許這地方並不是那童府無名府。
或許這是讓趙崇景供出方圓的局。
或許那大小姐也隻是一個餌....
趙崇景不敢再想,卻又不能不想。
一潭窄而長的池塘上,一行蜿蜒的石道立在水上,石道的盡頭是一座四麵臨水的水榭,水上一叢叢綠荷上零散的荷花恰正花期,開得粉紅白嫩,池裏的遊魚轉來轉去,追逐嬉鬧著。
趙崇景第一次醒過來已經是快二十天前的事,前幾天來大小姐一直纏著他嚷嚷著學刀,但大小姐並不是個勤奮的人,所以一聽到玉綿刀至少要兩三年苦工才能抻直之後,玉綿刀就變成了一條腰帶,不再是刀了。
“趙瞎子。”童月紗的聲音遠遠傳來,喜溢言表,連傻子都知道她很高興。
“喂,趙瞎子。”話音未落,童月紗已走了過來。
趙崇景一時不知道如何麵對這童月紗,呆呆的發著怔。
童月紗看著呆呆的趙崇景道:“喂,呆子,我跟你說話呢。”
趙崇景笑笑說道:“怎麼了?”
童月紗道:“看不出你呆頭呆腦的,本事卻不小呀?”
趙崇景道:“不知道你說的是我什麼本事。”
童月紗一腳就踢過去,道:“你的意思是你有很多本事?”
趙崇景發現這大小姐動不動就拳打腳踢,實在沒有一點閨秀的模樣,但他卻很喜歡這種散漫不拘謹的感覺。
趙崇景苦笑道:“挨踢算一個本事。”
童月紗笑道:“你若不說老實話,不止挨踢還要挨打。”
趙崇景奇道:“到底怎麼了?”
童月紗想了想:“我問你,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兄弟?”
趙崇景心頭一緊,該來的還是來了。
“什麼意思?”
“哈哈,我都知道了,你們不但劫走刺殺我爹的要犯,還把餉銀劫了,對不對。”
趙崇景如墜冰窖,這是最壞的消息,方圓果然還是出事了。
“劫餉?”
童月紗擺出一副了如指掌的豪氣模樣,道“你也不用裝傻,放心好了,我還不至於出賣朋友。”
“你怎麼知道的?”
童月紗笑嘻嘻的說:“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你們這麼跟朝廷作對,到底想做什麼?”
“我早跟你說過了,救走那黑衣人純粹誤會,而且餉銀也不是我劫的。”
童月紗不太信,可這瞎子又不像說謊,“真的?”
“你為什麼說是我劫的餉銀?”
“街上的昭示都寫明了,趙崇景跟方圓兩人劫走軍餉,明明白白寫著你的名字。”
“那抓到人沒有?”
“好像沒有。”
“什麼時候貼的?”
“不知道。”
童月紗問道:“真的不是你劫的?”
沒有回答,童月紗不知所措看著他。
“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童月紗一愣,隨後笑了笑,“你盡管說來看看。”
“到豐樂樓打聽一個叫方圓的人。”
童月紗一聽就來了精神,可是立馬又克製了下來,眼睛一轉,笑眯眯道:“這事倒容易得很,隻是...我也不能白替你幹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