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傲看見她終於不再淡然的臉,心裏充滿報複般的快感,可是,為什麼看著她輕咬下唇的模樣,心裏竟然閃過一抹憐惜?
“你不肯道歉?”
小手緊緊的攥著,他救過她的命,他是她的主人,骨子裏的天性讓她不能違抗他的任何命令。
她心中默念著,緩緩開口道,“對不起——”
她居然還不反抗?
“跪下!”東方傲的脾氣也被激起來,“道歉站著怎麼夠誠意!”
東方翼和東方煜眼看著不對,才開口阻止,就被一句‘滾出去’生生的截住。
她,莫蝶兒,從沒感覺過如此屈辱。
母親的影像忽然浮現在腦海,她的眸裏差點泛出淚光。
她的眸色黯的令天地失色,那種情緒,或許可以解讀為悲傷,她望著他,眸中閃過最原始的情緒,悲傷、無奈、還有說不清楚的諸多情緒混合在一起。
看的他幾乎失神!
他的目的不就是逼她露出情緒麼,怎麼,他終於有了情緒,他卻後悔了呢!是那個情緒太深刻,也太美麗。
“夫君是命令我跪下?”
東方傲討厭極了心中的異樣,咬咬牙,“是有怎樣?”
啪!
她跪下了。
她居然跪下了。
隻是臉上倨傲的神情太明顯,可是神色中卻沒有不願,那個眼神,在他少年時代的夢境裏常常出現,那麼的無可奈何。
他承認自己被震撼了,隨之而來的是震怒,“你是傻子不成,我的所有命令,你都照單全收!”
“是。”溫柔而堅定的聲音。
“白癡,我讓你去跳湖自殺你也去!”
輕歎一聲,“如果這是你的命令的話。”
怒氣讓他一拍桌案,檀木桌被震的木屑橫飛。“那你去吧!”
爺可真是的!
這些天裏,逍遙城內處處可以聽見王爺訓斥王妃的聲音。
人們都在傳說,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冷清的人物,不懂得憐香惜玉就算了,簡直是白白耽誤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好女子。
莫蝶兒成為逍遙城的主母以來,表麵上她好像是閑閑散散,什麼都不管,可是,上至管家侍衛,下至丫鬟小廝,逍遙城裏的人不多,除了爭寵的夫人們,沒有人不喜歡她的。
她為人謙和,雖然不愛言語,與人淡漠疏離,但是一舉一動都心裏有數極了,就說她才來了短短幾個月,城裏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能叫得上名來,這一點連管家都做不到。她待人好極了,一點不端王妃的架勢,府裏的人雖然都不敢跟她說話,可是在心坎裏開始認同這個夫人。
可是,他們的爺就是不喜歡她!
他分明就是在找夫人的碴,一會在她麵前和別的夫人親熱,一會故意打破了杯盞,將夫人大罵一頓,而且每一次還都是在人多的地方,下人或者其他夫人聚集的時候,他就是,故意的羞辱她。
而她卻始終安之若素,隻有越來越深沉的眸光,讓人心疼。
爺還真是過分誒,昨天還故意讓柳夫人欺負她,可是柳夫人沒討到便宜,爺一怒之下,讓她去跳湖。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去了。
小丫鬟們愣愣的的看著爺抱著夫人回到幽蝶居,想不到,夫人這般‘貞烈’——
東方傲一臉鐵青的進去,再一臉鐵青的出去。
直到三天後,他再次風風火火的進入幽蝶居。
莫蝶兒看著一走進來就一臉鐵青的東方傲,暗暗歎了口氣。
“不知道夫君來,有什麼事麼?”白玉般的手中端著一杯茶,遞到他麵前。
“來看看我的小王妃,到底病重到什麼地步。”冷冷的聲音,還不忘瞥了一眼臉色紅潤,依舊是美到令人窒息的她。
天啊,這個女人是瘋子不成,讓她跳湖她就跳,是不是他說的什麼命令她都會聽?
“蝶兒微恙,暫時不能伺候夫君了。”淡淡的語調。
黑眸一眯,微微挑眉,“微恙,我倒是沒看出來。”
“有些症候顯於身,有些不顯於身,夫君自然是難以分辨的。”
該死的,對上她表麵柔順,卻藏了疏離的水眸,火氣再一次不能控製,“莫蝶兒,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種不知好歹的女人!”
“夫君息怒,蝶兒隻是盡好本分而已。”
“本分?”伸手一拉,一副嬌柔的身軀落在他的懷裏,狠狠的吻上她的唇,半點沒有憐香惜玉。突然間一把把她扯開,“你這個本分盡的不錯。”
莫蝶兒愣在那裏,出不出來是屈辱還是什麼東西,反正他眼裏的輕蔑一瞬間讓她的心都疼痛了起來。
她惱怒的攥緊拳頭,心裏有一道底線一瞬間衝破。
“我是你的正妻。”
“那有如何?”
“你應該和我相敬如賓。”
“相敬如賓?”他挑眉,眉眼裏寫著調侃。
“我不會管你有多少女人,當初的決定不就是你給我身份,我給你自由麼?”
“誰跟你做的約定?”
“天下難道不都是這樣,我會是一個賢妻讓你家庭和睦,不怨不怒,可是你必須給予我尊重。”
“尊重?你也配,別忘了你是怎麼進門的?”
“可是我是你的正妻。”
東方傲好像聽到了什麼大的笑話一般,“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初我要娶得對象是你妹妹吧,正妻,一個身份而已,誰會在乎?”
“可是——”一下子停住,眉裏目裏都刻滿悲傷。
那一刻,她美得讓東方傲窒息,一直以為她沒有情緒,這幾日瘋狂的羞辱她,就是希望她能稍微低一下頭,哪怕露出一個痛苦的神色,可是她始終冷靜的過頭。
本來是小小的懲罰,最後變成真正的動了怒,她越不反抗,他就越生氣,就不信天下還真有這樣的木頭人!
沒想到,這個木頭人終於露出了情緒。
他應該高興的對不對,可是為什麼心裏卻懊惱極了。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她的感情有了一些複雜的變化,變化的方向很不對,危險的讓他心生警覺。
他必須杜絕這個危險的的可能。
莫蝶兒纖細如花的身子,向後退了兩步,靠在花屏,靈眸裏彌漫著如霧的傷,絕色的容顏一瞬間都模糊開。
“錯了。”莫蝶兒喃喃自語,心口的情緒堆積了太多,一時間連她都控製不住。
“什麼錯了?”忽略掉心中的疼惜之情,冷冷問道。
她搖了搖頭,忽略心中的悲罔,化為一個笑容,再不說話。
她的第一次吵架,居然是和他。她的第一次失控,居然是因為他!
莫蝶兒懊惱的把臉埋在棉被裏,她一向以自製力為傲,可是她居然失控了。
閉上眼睛,心口還是疼痛的厲害,她撫摸著自己的心口,輕輕歎了一口氣,他眼中的輕蔑無時無刻不在腦海中出現,天啊,她竟然那麼在意。
那麼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身旁男子的睡顏沉靜,她悄悄披起外衣,走出房去,一輪明月出上,冷冷的華光灑在她的身上,她就坐在台階上,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團,突然流下淚來。
娘親,是你錯了。
你以為嫁做正室就可以躍龍門,贏得世人尊重了嗎?
你錯了,錯的徹徹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