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秋這樣變成了戰國(3 / 3)

在春秋以前,特別是西周時期,中國的主要官僚製度,就是世襲製。貴族永遠是貴族,貴族的兒子生下來就是貴族,大小官職都是世襲繼承,老爹過世兒子來,以文言文的說法,叫“世卿世祿”。

這樣的製度的改變,是從春秋時期開始的。先是一些有實力的卿大夫,開始有了家臣,然後就是一些破落的貴族離開原先的家族,外出闖世界,憑借自身的才能獲得任命。但在當時的年代裏,這樣的情景還是非主流。

而到了轟轟烈烈的戰國變法年代,新型的用人製度更成了大潮,所謂的世卿世祿,更成了浮雲。各國的主要人才,外來人才極多,其中草根出身的尤眾,“舉賢”的理念取代了往日的世襲,越來越多的底層人才有了更多出頭的機會,攪動了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

而在各國掀起的變法狂潮中,大家殊途同歸的一條,就是確立新的用人製度,廢除往昔的世襲製度。以清朝曆史學家趙翼的說法,戰國時期諸如蘇秦、張儀成功與否,商鞅這類人物,他們的功過是非有待評判,但公認的一條貢獻,就是開創了中國曆史“布衣為相”的先例。而比這些草根上位已屬以往不能想象,而各國官僚製度的改變更是更翻天覆地的。

首先直觀的一件事,就是將相分立。最典型的代表,比如“將相和”的典故,老將廉頗向藺相如負荊請罪,留下千古美談。但實際上這樣的千古美談,也就隻能是自戰國起才會有,因為之前的春秋時代,將相的職權,基本都是不分家的。

從戰國開始,除了楚國之外的幾個主要國家,政治製度都有一個類似改革:專門設置了負責行政事務的相和負責軍事的將,這也就是“將相”關係的由來。需要特別說明的是,在戰國時代,相的稱呼往往是叫“相邦”,直到西漢開國,為了避諱漢高祖劉邦,才改成叫“相國”。今天很多戰國題材的電視劇,管呂不韋之流叫“相國”,分明就是要把劉邦穿越來的節奏。

隨著這兩個部門的分離,相關的新型配套部門,也如雨後春筍般建立,比如秦國和趙國,就有了掌握財政的內史,趙國的都尉負責管理人事任免,韓國的少府,除了管理稅收,還要負責武器鑄造與研發。而在武將方麵,將軍之下也有各種尉職,用以輔佐軍務,這類新型官職,對於兩千年中國封建政治製度,影響都非常深遠。

與新型官職相對應的,就是新型的官吏任免製度。

戰國時期還沒有科舉,但這並不妨礙草根階層的出頭。國君選拔人才的方式,除了舉薦還有招賢,比起春秋時代的世襲製度來,這已經前進了一大步。但其中最重要的是,人事的任免權力,完全掌握在國君的手中,特別重要的一條是,國君通過授印來授予官員權力,因此從戰國起至清末,官員倘若丟掉官印,都是幾乎要掉腦袋的大事。

同樣重要的一個改變,就是俸祿製度。

戰國時期的官員工資,通常都是用穀物來支付。各國的工資標準也不同,比如在魏國做相國,基本就是“食祿千鍾”,標準高工資,齊國相對更大氣,齊宣王當年為了挖孟子,許了“萬鍾”的高工資,但還沒留住人。

而除了這種直接支付外,還有一種福利,就是封地。戰國有很多高官,在獲得官職的時候也獲得了封地。可和春秋時代不同的是,大多數官員,對於封地隻有使用權而沒有繼承權,一旦任期到期下課,封地也大多要原樣交回。以韓非子的說法,就是“主賣官爵,臣賣智力”。

這個關係的改變,才是跨時代的。春秋時代的國君和大臣,雖說是上下級,但彼此卻是一種世襲的關係。到了戰國時代卻不同了,國君和大臣已經是一種完全的雇傭關係。以前是吃祖宗的飯,現在要吃國君的飯。國君說話,比起春秋年代,真是膽大氣粗。

而膽大氣粗的國君,做另一件事也就得心應手:考核製度。

既然吃著國君的飯,那麼就要被國君管,不再世襲的士大夫們,命運也從此被國君捏住。

而官員考核製度,也因此發生變法,掌握考核大權的,首先是相,也就是“相邦”,但除了少數幾位權傾朝野的人物,絕大多數的相邦,都是直接對國君負責。以荀子的說法,列國每年都要由相邦主持,對官員進行考核,而考核的結果判定,則完全由國君來主持。這在春秋時期,基本是不可想象的。

而在戰國年代,對於地方官來說,這種考核也有一個名稱:上計。“計”就是統計的簿冊,上麵記載著田產、人口、土地等事項,年初時做好規劃,年終時由國君一一對照,進行考核。這樣的考核模式,也沿用了中國整個封建社會。

也正是從這樣的改變裏,我們不難看出戰國時代戰爭擴大的重要原因。比起春秋時代的集體負責,話語權更大的戰國國君們,自然可以放開手腳,為爭霸兼並大打出手,每個國家的戰爭動員能力和指揮效率,比起春秋時期,可謂高速進步。

正是在這樣的高速運轉中,戰國時代轟轟烈烈的爭霸大戲開場了。

而比起三家分晉之類的爆炸新聞,真正催動戰國早期戰爭大戲的,卻是另一個勁爆事件:田氏代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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