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1 / 2)

大民,醒醒。周應民!”像是在耳邊的炸雷,周應民一個激靈,猛地坐直,迷茫的眼神在車廂裏轉了半圈,直到看見側後方的侯德才,方才清醒過來。

“靠,人都走完了你老人家都不醒,夢見妞了?”損友之所以是損友,就像他倆一樣,啥話都能說,有事又能相互幫襯,時不時腦袋會短路,揭短、傷害、打擊。

“我操,這鬼地方好遠,坐了一天車吧?哎,猴子,我們是不是來錯了?”周應民邊說邊收拾行李。侯德才撇撇嘴,懶得說話。一路上他可是清醒的,何止是來錯了,簡直是大錯特錯。

他倆都是南疆省昭明地區的人,同年考進的《南疆化工專科學校》。那時候的中專文憑,還享受著大學文憑的相同待遇,在企事業單位是幹部編製。

今年20歲的周應民,額頭飽滿,眉毛不濃不淡,鼻梁挺直。雙眼微微眯起,裂開的嘴角向上翹起,看到他,就讓你想起十幾歲的自己。

至於侯德才,倒也談不上尖嘴猴腮。他的臉部偏小,但鼻梁挺直,一對招風耳很是讓人矚目。這人閑不住,整天活蹦亂跳的,對什麼事情都好奇,有著刨根問底的堅韌勁。同鄉同學大都敬而遠之,叫他“猴子”而不名。

周應民和他同在機械專業,住同一間大宿舍。剛接觸時就煩他話多。時間一長,發現他喜歡幫人做事,又不怕苦累髒,沒有多餘的心眼心機,兩人就慢慢的有了交情。

畢業分配的時候,學校提供了三家化工廠。周應民征求父母的意見,選擇了這家在省城郊區的小廠,圖的是可以把戶口落在省城。侯德才無所謂去哪裏,他跟著周應民走。這些年中專生不愁工作安排,大多數人的關注都放在待遇上。

這是97年8月底,完全不同於縣城的高原天空和氣候,讓剛下車的周應民心情舒暢。他很想多看看離地很近、夜空清晰的景色,猴子卻是在前麵不停的催促他快走。

路燈不是太亮,侯德才在寫有“售票處”的窗口下和人聊著,周應民走過去,才知道是人力資源部的接待人員。兩人都穿著灰黃色的工裝,男人有三十多歲,不到170的身高,體重恐怕有150,女孩子嬌嬌小小的,大眼鏡架在鼻梁上,一口普通話軟軟的,讓人很是舒服。

“是周同學吧,我叫李彤,這位是人力資源部的張工。”張工一臉笑容,見李彤介紹到自己,說道:“叫我張彪也行,坐了一天的車,你們也辛苦,先去宿舍收拾下。有什麼需要,明天找李彤安排。”

“謝謝張工,謝謝李工,這麼晚了還要你們等著。”禮多人不怪,工廠裏麵,沒有具體職務的辦公室人員統稱“某工”,這是學校裏班主任特意交待過的。國企嘛,文化就是這樣,有時候就因為稱呼問題,得罪人都不知道。

車站後麵有六七棟三層樓房,從售票處旁邊的小道繞上去,頂頭的一棟105室就是他倆的宿舍。李彤在前麵介紹著生活區的分布。周應民肩扛著兩人的床上用品,隻隱約聽到一些“商店、食堂”之類的。

宿舍裏鋪著三張單人床,大約有九平方左右。張彪幫著鋪床疊被,和周應民聊著閑話。侯德才跟著李彤出去買一些生活用品。單身漢嘛,也沒有多餘的東西收拾,猴子回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幹幹淨淨、規規整整了。

“小周,小侯,那就這樣了,你們先休息,明天8點到公司辦報到。”走到宿舍大門,張彪攔住了執意要送的兩人。又指著李彤,說道:“小李也是今年來的,你們好交流,有什麼需要,直接找她也可以。”

“好的,張工你們也累了。”周應民話不多,隻是表示感謝。李彤隻是笑,聽見張彪提到自己,說道:“明天我陪你們辦手續,有事情就開口。”

這裏是1棟樓,大門開在2樓的正中間。幾步台階下去,靠右邊就是長長地石板梯。猴子剛才就是從這裏上去買東西,那上麵才是生活區的中心。

石梯上的李彤回身搖下手,周應民和猴子才回宿舍。這棟1樓光線不好,窗外就是出大門的台階。侯德才嘟嚷著“條件差”什麼的,周應民懶得回應,吩咐一聲:“早點休息。”兩人隨意聊了幾句,各自熄燈睡覺。

淩晨5點,穿戴好的周應民開始了每天的鍛煉。宿舍大門出去,順著昨晚張彪他們走的樓梯,幾步上去,就是一條平順的大路。

整個小區建在山坡上,沿水泥路慢跑,周應民才發現,坡頂到坡腳就是一條封閉的環路。員工宿舍稀稀疏疏的建在山坡上。小區不大不小,房前屋後栽種著鬆樹繁花,遠處的廠區燈火通明,高大的煙囪不停的吐出白色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