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願君永無憂
她真的很餓啊……
日暮降臨，天邊堆起的層層暮雲，紅拂靠在柳樹下，餓的心裏發空，“李靖，我要是餓死了怎麼辦？”
他淡淡的笑，“餓上一天，不會餓死。”
“別人或許不會，我一定會。”她扁扁嘴，喃喃說道。
李靖被她天真撒嬌的小模樣逗笑，看了看不遠處的溪流，想了一下，“紅拂，你會不會抓魚？”
“捉魚？”紅拂的眼睛一下閃亮了，“對啊，你等我哦，我去捉魚烤來吃。”
他含笑看著她一瞬間活潑起來的笑顏，這個女人真是沒心沒肺，他真想不到世上有什麼事能讓她愁眉不展個半日一日，或許這是她的幸運，願她一生天真無憂才好。
“你那樣看著我做什麼？”
“我擔心你不會。”他支起身子，“扶我過去吧……”
“你……我可是武功卓絕的一代女俠，人都打得，何況是幾尾小小的魚。”她很‘恬不知恥’的嚷道，拿其他的劍，就向前跑去。
“誒……”
他有些無奈，眼睜睜的看著她搶了自己的劍，那把寶劍雖然並非價值連城之物，可是身為劍客，竟讓劍輕易地脫了手，不過他並不反感，遠遠的看著小丫頭挽了褲腳，一步一步探進水裏，拿著劍霍霍的刺下去。
他終於忍不住大笑，胸腔震動，扯的傷口生疼，那個自稱‘一代女俠’的小女人，果然不會捉魚。
紅拂的武功確實不弱，卻被幾尾魚弄得雞飛狗跳，她站在水裏胡亂刺了半天，一回頭，恰對上李靖那雙帶著濃濃笑意的眼睛。
“你笑什麼？”她明顯帶著不滿，渾身都濺濕了，濕答答的從水裏向岸邊走去，李靖已經勉勵支持住身子站起來，向岸邊走來，紅拂忙來扶住，扶他在岸邊做好，小臉皺成一團，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我真的很笨啊。”
李靖很少見她示弱，看來她是真的餓了，又被那幾條小魚折騰的夠嗆，輕輕喘一口氣，“你去折一根柳條過來。”
她乖乖的走到樹下，輕輕飛起折了一根柳條，遞到他麵前。他伸手接過，不經意碰到她溫熱的指尖，心中一蕩，定下心來，手一揚，柳條飛出，向一尾魚的正前方飛去，恰插中魚身，隻是他受傷不敢用力，魚兒並未半點損傷，隻是四散逃開。
紅拂有一點懂了，看他額頭滲出一些汗來，她心無防備，隻是單純心疼他，伸出小手，趴過去，替他擦拭汗珠，兩個人挨得太近，彼此的呼吸都糾纏住，紅拂心裏一跳，本能的推開他，手剛伸出去，忽然想起他身上有傷口，不敢摁下去，隻是這一個恍惚間，重心未穩，徹底的栽入他的懷中，他直直的倒在河岸，她伏在他的身上，花瓣般的唇，輕輕的碰上他的脖頸，她聽見李靖的呼吸都重濁起來，而自己，心撲通撲通快要跳出胸腔，霍的彈起，拎著他的劍雄赳赳氣昂昂的向河中走去，“我去抓魚……”
她天真無措又欲蓋彌彰的行為讓他的目光更深沉了一些，牽動傷口的疼痛，都敵不過心中的那一抹酥癢，悄悄的蔓延。
那一日的結果是，紅拂一尾魚也沒有抓到，他就坐在岸邊指點她，於是，每次抓不到，他就成了‘罪魁禍首’，紅拂氣憤至極，到最後折騰的累了，爬上岸來，坐在他身邊，和他並肩仰望夜色。
沒有明月，沒有繁星，隻是一片昏黑，可是，很神奇的，他們都覺得很美。
無邊的黑暗中，呼吸聲彼此糾纏，說不清的懵懂，帶著令人淪陷的力量。
紅拂說的果然不錯，莫烈果然來了，並且帶了大批的唐軍，看到的場景就是紅拂枕著李靖的胳膊，兩個人在岸邊睡得香甜。他以為他們死了，發狂的奔過來，結果發現隻是睡的沉了，當下就生了氣，搖醒他們，隻說了一句話，“師妹，我帶你回家。”
李靖被抬回軍營，那一戰李靖損失慘重，李世民重新撥給他兩千人，重整旗鼓起來，這一戰，世人不知羅藝為何撤退，濟州小將李靖的名號真正響遍大江南北。
羅藝的晉陽之圍並未解，隻是一是大漠雄師深入中原，頗有不適應，二是羅藝視財如命，欺負楊廣新君即位，多拐一些糧草金銀，下令偃旗息鼓，紮營晉陽城外，和唐軍耗上了。
李世民親來慰問，李靖受傷雖重，有紅拂的靈藥在前，秦王的名醫在後，十日後便能下床行走，如今每日處理軍務，到校場巡邏，除不能親自下場，與之前無異。
唯一別扭的是……紅拂！
該死的，他回來後因為傷口發炎，曾經高燒昏迷了兩天，這兩天她一直陪在他身邊吧……那雙溫柔的小手，徘徊在他身上的感覺，讓他在夢裏一遍遍的回想起來。
她以為他不知道，喃喃的說著一些渾話，什麼“姓李的，你浪費我一顆價值好幾座烽火台的丹藥，你好意思麼？”或者是“李靖，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反正你也聽不到，你記不記得，我們初見麵，我騙了你的衣裳，並把你困了三天三夜，哈哈哈……告訴你原因好了……因為，我那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