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黎一行人在城門前被氣的雙目泛紅。

桓帝派來的這小隊人馬,名義上說是護送沐玄清去東南,實則是盯著他怕他逃跑罷了。

這些人各個武藝高強,因沐玄清現在已被削去職位,他們態度自然好不到哪裏去。這會兒玄清不過同蔣黎他們多囑咐了兩句話,守在城外的人便失了耐心,不住厲聲催促。

“讓我去教訓下這群人!”顧千野隻衝了一半便被沐玄清扯了回來。

“將軍,小野說的沒錯,這群人著實該打!”焦牧轉著手腕也要向前衝。

玄清輕笑聲鬆了手,“怎的變成跟顧千野一個心性了,都想抗旨不成?該說的我已說完,你們也不必遠送,就此別過,多多保重。”說罷他跨上馬,頭也沒回揚鞭離去。

方才還罵咧咧的那幾個侍衛一下慌了神,忙上馬朝他追去,各個模樣狼狽至極。

“混賬!”顧千野朝旁邊啐了口。他心中無比惱火,明明將軍什麼都沒有做錯,拚死將胡人趕出去,換來的竟是這個下場。

一時間顧千野有些迷茫,先前自己混跡市井時所聽到的那些風光無限大英雄的故事,是不是最後都落得這般田地?既如此那他們冒死殺敵究竟有什麼意義?為了將自己推入深淵之中嗎?

“沐玄清可不會這般想。”察覺到顧千野的心思,蔣黎開口道,“應昶那日早早到了,他當時隻要接了那聖旨,便不必再同胡人苦戰,可是他依然選擇打完這仗。沐玄清那等人,能不知聖旨要說何事?他可沒因要遭的不公而放棄自己的堅持。”

蔣黎推了把顧千野的腦袋,“人這輩子終是活個問心無愧罷了,這大路邊的話雖然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可是極難。你既想做將軍,便該好生同沐玄清學學。”

“蔣公子,焦公子,那我也上路了。”彭魁對著二人行了一禮。

蔣黎點點頭,“一路小心。”

沐玄清對彭魁有知遇之恩,得知將軍被貶至西南,彭魁立馬決定要追隨他去那裏。可是沐玄清不同意,一是因為彭魁剛得了些功名,留在十三城應會有更好的發展,二是他戰力了得,在這裏或能幫的上焦牧。

可彭魁哪是個在意虛名功利的人,但橫豎拗不過沐玄清,這才想出自己悄悄跟著的主意。焦牧跟蔣黎見他意願堅決,便也不再挽留,一起為他打著幌子。何況沐玄清一人在東南,也確實叫人放心不下…

彭魁驅馬朝玄清離去的方向追去,盡管少不了要挨頓罵,但總比自己以後懊惱要好。打仗若不是跟著將軍,那還有什麼意思!

沐玄清一路疾馳,見那小隊護衛不見了身影,這才放緩了速度停下來等。過了小半會兒那幾人才氣喘籲籲追上來。為首之人從馬上下來時腳底都在發軟,還是板起麵孔衝了過來,“沐玄清,你是不是要造反!”

“並未。”

“依我看你就是要逃!”侍衛揚起了手中的鞭子,又在沐玄清如刀刃般的目光裏悄然放了下來。

玄清向前跨了步,十幾個侍衛各個緊張,手中的刀也推出了鞘。“你們確定要跟我動手?”玄清笑問。

“我們知曉你厲害,但現在受了傷,不見得是我兄弟幾人的對手。”

玄清歪頭看了眼肩頭,方才一路顛簸,血跡已透到了白衣上。想起自己先前穿玄色衣衫時從來沒這些麻煩,都是那個...他趕緊把腦中冒出的人隱去,勾了勾手道,“那你們可以上來試試,這點傷對我來說究竟有沒有影響。”

“沐玄清!”為首的人喝了聲。

“你們放心,我不會逃。聖上既要我去東南,想必早做了萬全之備,我不會拿京中親人性命冒險。此行路途遙遠又艱苦,你們心中不滿也應當。大家心中既然都帶著氣,互不幹擾最好,不然我可不能保證...”

玄清沒有說下去,但目中突然凝起殺意瞬間讓幾個侍衛如墜冰窟。直到玄清轉身去樹下歇息時,他們才回過神來,心想若非真出了什麼大事,還是不要招惹沐玄清才好......

戰馬行路雖快,可東南實在偏遠,一路雖歇息極少,可也行了十多日才趕到。

東南冶安,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縣,人口都未到千戶。此地氣候惡劣,水土也不豐沛,百姓靠天吃飯過得無比窮苦。

因這縣實在太小,往常並未單設縣令,由附近大縣官員一並管著。所以冶安縣令這個虛頭官職看上去便更加寒酸可笑了些。

侍衛們引著玄清去了那處臨時搭建的縣衙。房屋破舊,門扉搖搖欲墜,這處匆匆修建的房子莫說做個縣衙,便是人住都極不方便。玄清掃了眼四處透風的牆壁,麵上沒有一絲驚訝嫌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