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她才是真的情敵?(3 / 3)

他的“冷”字前後鼻音不分,陳宛嚀當時還是一名盡職盡責的老師,很認真地糾正。溫州人學得滿頭大汗,仍然沒說準,越說越走樣,最後他在陳宛嚀的諄諄教導下,生生把那句話說成了,“你們這兒的天氣能的人受不了!”,而“能”在本地的方言中,有嬌嫩的意思,這和溫州人要表達的意思又背道而馳了。

他這一說,陳宛嚀又發現了,他不但前後鼻音分不清,翹舌音也不分,甚至她絕望地發現,丫根本就不會卷舌頭。陳宛嚀便覺得這個精明的溫州商人,在語言上就是個朽木疙瘩,根本雕刻不出來。

最後,她在他那裏買了款蓮花形狀的吊燈,溫州人為自己辜負了老師的一番心血而內疚得不行,給陳老師打了八折。

整個房間裏,陳宛嚀最中意這款燈。它像菩薩的蓮花寶座,住進這座房子時,她指著燈對李含說,你要敢招惹女妖精,我就叫你去見菩薩。

她曾經以為,武月欣就是招惹李含的女妖精,可惜,她沒有讓李含和女妖精去見菩薩,卻選擇了和妖精化敵為友。今晚,她才知道,武月欣不是妖精,她隻是她的假想敵。也許,李含根本沒有招什麼妖精,一切都是她自己猜測而已。到現在她才知道,李含在內心深處都是愛她的,他一直縱容著她,就算偶爾有所不滿,也是她對自己的行為不交待不解釋。他便以社會一個男人通常的看法去理解,可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方式終究不同,陳宛嚀又是個內心很複雜的女人,他便越發一頭霧水。久而久之,兩人的隔閡越來越深。其實,如果想過一種簡單平淡的生活,李含是個很不錯的男人。他沒有過多的人生追求,隻本能地寵愛妻兒,他有穩定的收入,足以讓他和他的家庭在小康道路上穩步前行。

然後,陳宛嚀卻不想這樣平淡無為,她總想做得什麼,成就點什麼。這使得兩人在人生觀價值觀上分道揚鑣。

可是,看到李含這麼快就要開始新生活了,陳宛嚀心裏很難過。她以為,他和她還有個女兒,至少李含會深情地等她有了歸宿之後再婚。或者,會等個三五年,他和她複合無望之後再立新家。可是,這麼快,他就認真地開始考慮他今後的生活了。而這生活中,與她無關。而這個男人,和她從小長到大,她孩童裏無憂無慮時有他,她少年時敏感叛逆時有他,她青年時情竇初開時也有他。他曾經與她相伴了大半個人生,如今卻要徹底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不見。這麼多年的情感,一筆勾銷,從此之後夫妻變路人。

離婚之後,她隻輕鬆了一個多星期,之後便空虛寂寞借酒澆愁。她習慣了李含的一切,他的好,他的甘於平庸,甚至他和她這間那些硝煙彌漫的爭吵,卻不能接受他以男主人的姿態和另外一個女人站在一起,她不能接愛他給她的疼痛。

陳宛嚀呆呆地望著蓮花寶座,這疼是撕心裂肺的,讓她忍不住淚如泉湧。小時侯,她受了委屈會哭著找李含,李含像個大人似的,摸摸她的頭,“你別哭,越哭打你的人才越高興!”陳宛嚀便不哭。長大了,陳宛嚀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也習慣了不哭,可是,當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待她如親人的男人,用同樣一種方式去嗬護別的女人時,她卻不由自主地想哭。

在無邊的夜裏,她便任由自己的淚水滂沱,離了李含,這世界上便再也沒有一個男人,會摸著她的頭對他說,別哭!你越哭你的敵人越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