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鑫宇被燙傷了雙手,是秋蘭負責照顧他的日常起居,包括洗澡和吃喝拉撒的事情。”
“如果鑫宇愛秋蘭,他應該會理解秋蘭的選擇。”
“我不想知道鑫宇是否懂得如何去愛。他和秋蘭的關係很簡單,他隻希望秋蘭為她洗澡,而那是意淫決不是愛情,那個女人要秋蘭做鑫宇的啟蒙老師,至少要他懂得如何與女人相處,就這樣簡單。”
石中玉的話所帶來的驚愕超出了玉汝的想象。她努力壓抑沉痛的情緒,沉聲說:“秋蘭的處境真的很艱難,無論鑫宇是否愛她,都不應該對她置之不理。”
“鑫宇是一個不諳世事的青年,不要永遠站在弱者的立場上對我聲討,這個世界也許不公平,可是,並不是那些富有的人導致了這一切,無論怎樣的時代,身份的金子塔都是根深蒂固不會改變的。”
“是的,也許,身份不會改變,可是,愛無邊界,每一個人,都應該享有同等的愛。”她的語氣充滿了憤懣。
石中玉凝視著玉汝,沉鬱的臉孔上浮現出輕蔑的笑意,他冷聲嘲弄:“玉汝,道德感與博愛精神不是在日常生活中可以顯現的,當你真正擁有了金錢與權利,你才會知道自己是否是一個具備道德與博愛精神的人。”
玉汝無法再容忍他肆無忌憚的挖苦,冷聲道:“身份與金錢從來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根本。”
“說下去。”他冷眼瞥視她,堅毅的嘴角上帶著一抹自鳴得意的笑意。
“你為了家庭的利益放下了心底的道德。”她冷凝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他冷笑著說:“我從來不想自詡為道德高尚的人。”他凝眉注視她,充滿鄙夷地說:“你為道德或者你所說的博愛做了什麼?你願意為秋蘭捐出你的腎髒還是你所有的積蓄?”
玉汝在他尖銳的質問中,隱忍地保持沉默。麵對玉汝的沉默,石中玉臉上並沒有勝利者得意的姿態,他鬱結的額頭顯現出內心的煩悶,沉默了片刻,他用一種低沉的語氣說:“秋蘭認為和鑫宇暗昧下去,就可以獲得他的支持,這是異想天開的事情,因為她無法改變自己的身份。”
“你們家庭的每一個成員都不懂得如何去愛。”玉汝激憤地控訴。
他滿懷鄙夷地凝視她。她不知道,他擺脫了自身乖戾和冷漠的性情,究竟還剩下什麼?他的內心是一窪沉滯的死水,是寸草不生的沙漠。
“玉汝,我懷疑你患了強迫症,強迫自己與弱勢群體站在一起,可是,這隻成就了你的虛榮,無法讓你接近偉大。”
“我從不想接近偉大,可是,我拒絕冷漠,我會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助秋蘭。”
他怔怔地望著她,先前自負的表情變的僵硬,玉汝的話對他儼如一種羞辱。
當現實猛烈地撞擊他模糊的道德底線,他無法偽裝泰然。
他沉入一個人陰鬱的感情世界,試圖與外部世界全然隔絕,卻又無法建立強大的內心世界。他時時分辨自己,時時否定自己,而又無力改變自己。
在他長久的沉默中,玉汝仿佛感受到他內心的苦楚。她低聲說:“假如我們幫助了秋蘭,也同樣打開了我們心上的枷鎖。”
“你心上也有枷鎖嗎?”他戲謔地說:“過去,我認為作為一個個體的存在,我們最大的使命是保持出入平衡,吃下去多少,排泄出多少。”他說完這一席話,加重語氣說:“可是,因為你的介入,因為你拿馨蕊做盾牌,我將麵臨在女兒和鑫宇之間的取舍。”
“鑫宇同樣會希望你幫助秋蘭的。”
她的語氣近乎懇求,他絲毫不為所動,冷聲道:“你難道不明白,秋蘭的真正位置嗎?她是我繼母為鑫宇留做後備的女人,假如有一天,鑫宇說,他真的愛上了秋蘭,那時候,秋蘭將會成為他的妻子。”
“你們不懂得尊重秋蘭。”
“秋蘭尊重過自己嗎?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被強迫,而是她自己的選擇。”
“你們給了她希望。”她的語調充滿了悲憤,帶著控訴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