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了?”他臉上有花嗎?
“穀……穀主……”
“闌珊你怎麼哭了?你放心,她沒事,隻是不喜歡喝藥而已。”
嗚哇,我不是在為三少哭啦,我是在為穀主你哭啊,啊,三少也挺不幸的,居然歹命地遇上穀主你,嗚哇,所以我在為你們兩個哭……
“颯,你又是怎麼了?”
“你,你方才……”容颯畢竟比闌珊膽子大得多了,但也不好意思直接把話說出口,隻是以目光掃著床上的顏子歸。
端木宗顥何等聰明的一個人,立刻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但他臉不紅氣不喘,一臉正氣凜然地看著麵前的兩個人,搖著頭道:“你們倆也太大驚小怪了,所謂醫者父母心,她喝不下藥,身體就不會好,作為醫者,為了病人的健康,我即使做出小小犧牲又何足惜。”
不,不是這樣的吧。闌珊在心底翻起前塵往事,記得穀主剛接掌聖醫穀的那年,有個病人也是病得喝不下藥了,穀主可是命人撬開她的嘴灌藥進去的,那人還是個少見的美人呢。
當然不是這樣的。容颯也回憶起往事,記得前年也是這個時候,南北三十八寨的總寨主聽聞他在無爭山莊,便前來求醫,可就因為沒有聖醫令,他就將人拒之門外呢,若不是那令及時送到,總寨主可就一命嗚呼了。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肯定,端木宗顥的這翻說辭純屬欲蓋彌彰的違心之論!
“你們兩個幹嗎這麼看著我?難道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難道你們以為我在騙你們?”他們這是什麼眼神,看得他都覺得,嗯,有點心虛了。
最後,實在抵不過兩人古怪眼神的端木宗顥以一句“病人體弱,需要靜養”為由將二人掃地出門。
趕走了兩個礙眼的家夥,端木宗顥緩緩呼出一口氣,指尖輕撫上自己的唇,口中還有絲藥的苦味,而唇上還留有她的柔軟,這種感覺,好甜蜜。
可是——
這偷偷摸摸的日子,天殺的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子歸,你快醒來吧,子歸……”
嗚,好吵,是哪個混蛋膽敢打擾她睡覺在耳邊像蚊子似的“嗡嗡”個不停,一定要扣他工錢,不,這樣惡劣而不知分寸的人應該直接掃地出門,還要通告長安城裏所有的豪門富戶都不準再錄用他!
“子歸……子歸……”
唔,真的是很煩人啊,應該先打一頓再趕出府去,咦,怎麼摸不到扇子,那隻好……
“子歸!”端木宗顥欣喜地望著那一隻忽然開始胡亂摸著什麼的手,都兩天一夜了,她終於有反應了,要蘇醒了嗎?
“子歸!”端木宗顥激動地再喚一聲,可是下一刻,一個耳光準確而響亮地蓋上了他的臉。端木宗顥瞬間呆住。
“終於安靜了。”顏子歸扯了扯被子,翻了個身,又喃喃呢語著心滿意足地睡去。
端木宗顥撫著火辣辣的臉頰哭笑不得地望著麵朝裏睡的人,心中又喜又憂又是傷感,喜的是,睡了那麼久的她終於有了反應,憂的是,她居然還埋頭苦睡,傷感的是,自己守了她這麼久,她連謝都還沒道一聲卻先賞了他一巴掌。
望著床上那渴睡人的臉,端木宗顥決定,絕對不能再縱容她了!
手一抬,銀針在手,手腕一翻,銀針便輕輕地紮上顏子歸的眉心,撚了撚便又快速拔去。下一刻,顏子歸便猛然睜開眼睛,略顯痛苦地撫摩著額頭,睡眼矇矓地從床上撐起身子來,長發披瀉了一身,身似無骨半倚床中,那樣慵懶、茫然的神態竟是嫵媚至極!
但——
“你怎麼會在我的臥房中?” 清清脆脆的聲音響起,打碎了這一室的寧靜,也破壞了那一份儀態。但質問的答案未得,顏子歸忽然指著他的臉嗤笑道,“你,你的臉。”臉上那五根鮮明的指印委實太奇怪也太好笑了。
“笑什麼笑。”端木宗顥捂著臉,湊到她身邊,雙手忽一使力,那個嬌軀便在懷中,長臂一伸,便整個圈住。
“你知不知道你昏睡的這兩天一夜,我的心有多麼的亂,多麼的不安。”
聲音低低的如耳語,那溫熱的鼻息呼在頰邊,熱熱的、癢癢的,心頭仿佛被什麼輕輕的抓了一下,一股異樣的感覺升起,四肢不知怎的竟軟軟的提不起力,臉上燙燙的,極想掙脫開,卻又有些舍不得,似是極為舒服,卻又有些不自在……看不見那張臉,也看不見那雙黑眸,可是……顏子歸知道,那張俊臉就在鬢邊,那雙黑眸眨動之間長長睫毛似帶起鬢邊的發絲,那縷淡淡的菖蒲花的香味若有似無地縈繞在鼻尖,仿似一根繩一般將兩人纏在一起……
懷中的嬌軀從那微微僵硬慢慢變為柔軟而貼近,那雙纖手也在不知何時繞上腰間,那螓首漸漸靠近……漸漸靠近……端木宗顥的唇畔不由勾起一絲微笑,可那笑還未來得及展開,一隻手掌便將他一使勁推開。
“你說什麼?我已經睡了兩天一夜了!”是啊,是啊,她怎麼忘了,她受到容老夫人的追擊,然後失足掉進了湖中。
容老夫人?容染!
心中驀地一驚,那些記憶便如潮水般湧現上來。
“子歸,你怎麼了?”端木宗顥看著她臉上的瞬息萬變,忍不住出聲問道。
顏子歸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垂頭歎了口氣:“你知道我是怎麼掉下湖的嗎?我是被容老夫人追打著掉進湖的。”
“綾姨?”端木宗顥驚訝地望著她,“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還當她是自己不小心掉進去的,因為也沒有人看到她是怎麼掉進去的,所以他也一直沒有去想是有人推她進湖的,因為對她最有敵意的蓮生那一天也不在莊中。
“恐怕她還是把我當成容二小姐了吧。”回想起自己落水時那浸骨的寒意與窒息般的胸悶,顏子歸顫抖的手不由得握住他的,“知道嗎,如我猜得不錯,容染並不是病死的,她的死另有蹊蹺。”
“你說什麼?”
感覺到身側的身軀微微一怔,顏子歸抬起頭一雙水眸直直望進他的黑眸中,啟口道:“我懷疑,容染是容老夫人逼死的,更甚者,是她殺死的!”
“不,不會的……綾姨怎麼可能會這麼做,她是那麼疼愛染兒,怎麼可能會害她……”端木宗顥的目光有絲迷離,但片刻的激動之後,他很快地冷靜下來,綾姨確實有些異常,“但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