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韭揉了揉眼睛,咂了咂嘴往旁邊摸了摸找自己的衣袍,卻摸了個空。
本來迷迷瞪瞪的雙眼驟然睜開,哦對!自己現在在秘境裏!在樹上睡著了……
緊了緊懷中樹枝,還在,自己卻……已是不在樹上,陸韭真個是欲哭無淚,自己最近每次都是眼一閉就換了個地方,誰幹的,在哪都不知道,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沒人要的燙手山芋,別人接過來就往外丟。
正當他把目光投向四周打算看清楚此地之時,一股陰冷的觸感從後腰處傳來,與之同時而來的還有“嘶嘶”的怪聲,仿佛是人在扁著嘴不斷吐息。
又或者……
陸韭渾身一僵,卻是完全不敢動彈,握住樹棍的雙手因為發力都有些蒼白起來,若是他估計的不錯,身後怕是有一條難以想象的巨大蛇妖。
“醒啦?”一聲慵懶的呼喚打斷了陸韭僵硬的狀態,後腰上的冰涼滑膩觸感飛快消散,陸韭轉著僵硬的脖頸扯出一個跟哭差不多的微笑。
“咦,真醜。”
這次那聲音的主人卻是顯露出了真身,一個難以言喻的可人兒就這麼邁著嫋嫋婷婷的步子緩緩從陰影中走出。
一雙半睜半閉桃花眼,兩條細細長長遠山黛,一個挺翹萬分小瓊鼻,一張厚薄適中的櫻桃口,配上那粉嫩嫩仿佛剛剝開的水煮蛋一般的鵝蛋臉,真個是我見猶憐,嬌媚無雙。
但見那美人兒撩了撩如瀑般青絲,身上的寬鬆粉白衣裙便稍稍滑落幾分,露出了那天鵝般的頸子和白的刺目的雪骨香肩,柔荑微動,皓腕下便是那藕節兒一般的細細手臂,滿身的風華盡是對雄性生物的美好夢境的最佳回應。
陸韭看了幾眼便挪不開目光,想咽口唾沫,卻發現自己口幹舌燥,渾身皆是有些燥熱,恨不得和那美人兒把臂言歡,秉燭夜談,共賞春花秋月及那紅燭帳暖……咳咳,跑題了。
“噯呀,公子,奴家跟你說話呢。”
未等陸韭將那美好身姿完全映入腦海,那女子卻是又張口說道,柔美聲線聽得陸韭那是如癡如醉。
“夠了!”一聲嘶啞低沉的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陸韭對那女子的所有幻想,那女子撅了撅紅唇,卻是沒有搭腔。
陸韭這才艱難將目光移開,望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卻隻見一個半人高的巨大金瞳就在離他不到兩丈遠的地方懸浮著,仔細看去,那金瞳周遭都是細細小小的菱形黑鱗,再配上那時不時的嘶嘶聲,眼前明擺著就是一個比田裏那老黃牛還大的黑色蛇頭!
陸韭這才咽下一口唾沫,隻感覺自己還是睡著了好。
背後官服早就被冷汗浸濕,那美人兒卻不知道用的什麼法術,被那巨蛇一口叫破了,自己好歹也是見過幾分世麵的,怎可能隻顧著看美人兒連話都聽不清。
妖!絕對是妖!
麵前這巨蛇也不知為何,剛才後腰處的滑膩冰冷觸感怕就是這巨蛇的身軀劃過,自己不過是個小小官吏,眼前這兩尊大妖真不知是抽了哪門子瘋把自己拉過來,還不如夢裏把自己一口吞了算了,這樣還沒啥子痛苦。
不過……爺們好歹是個讀書人,既來之則安之,誰不知道生路都是自己整出來的,既然現在沒死,那一會也不一定會死。
一念至此,陸韭卻是挺了挺脊背。
用餘光打量了下四周,盡是些漆黑的岩壁,不過空間極大,遠處似乎有什麼建築,即使隔著很遠也能體會到它的宏大,自己現在正在一石床上麵,周圍皆是細碎的漆黑鱗片。
“好容易來個細皮嫩肉的,你就這麼霸占著,奴家真的是要傷心死了。”
見那巨蛇和陸韭皆是不開口,那女子卻是半低下頭,帶著些委屈嘟囔道。
那巨蛇冷笑一聲,完全不理那粉白衣袍女子,卻是將那豎瞳對準了陸韭。
“哪裏人氏?身上可有什麼信物?”
陸韭此時已是緩了過來,見那巨蛇也不曾為難他,膽子也就稍稍大了起來,起身打個輯首道
“山神老爺明鑒,小生乃是大晉絳城人,不知為何來到此地打擾山神老爺清修,實乃無心之失,至於信物……倒是沒有。”
巨蛇湊近了幾分,那細細長長的蛇信便帶著一股腥臭味兒對著陸韭探了幾下,巨大的金色豎瞳裏皆是疑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居然叫你山神老爺哈哈哈哈哈,笑死奴家了,他要是知道你這個山神老爺肚子裏都是他這種掉書袋的小人兒,怕是會把膽子都嚇破咯~”
隻見那女子聽了陸韭的話卻是捧著個肚子將眼淚都笑了出來,前仰後合中,身下的平台上滾出幾個圓溜溜的事物咕嚕嚕滾到陸韭身前。
待陸韭定睛一看,整個頭皮一瞬間便是麻了起來,那幾個圓溜溜的事物正是幾個血糊糊的人頭,空洞的眼眶隔空望著陸韭,將青年好容易提起的勇氣給嚇的盡數消失,蹬蹬退了幾步又坐在了那石床上。
那巨蛇看了正在擦拭眼淚的女子一眼,也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轉身仔細看了看陸韭,金瞳中卻是流露出幾分肉眼可見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