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好奇害死妖(1 / 3)

聖人子弟,當以天下人為己任。

當然,這話說著好聽,但能身體力行去真正抗下時代的塵埃的人,還是少數。

大毅力、大智慧、大機緣,無一不缺方能留下一條性命來。

多數未能有這種硬性條件便去放大話上躥下跳的猢猻,都一般落不下一個全屍。

陸韭很明白自己壓根不是這種人,讀過幾年書的自己還停留在和村口的那條大黃狗吵吵能小勝一籌的階段,萬一有個小屁孩說不過自己就開始甩鼻涕,自己便要落荒而逃了。

就這麼一個窩窩囊囊的自己,居然東家蹭兩口,西家蹭兩口就這麼長大了,還當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田吏。

有點收入,餓不死,每逢節假日還能吃上那個兩口肉,但是娶親什麼的,還是別想了。

縱然隻比自己大一級的那個上司憑著一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嘴吃的腦滿肥腸,一開始也曾暗示過他幾次,但都被陸韭拒絕了。

雖然隻是和家鄉開私塾的老先生學了幾年,但是以聖人子弟自居的陸韭實在看不上那些蠅營狗苟,恪守著自己最後一絲底線,時間長了,那班裏邊跟著他上司胡搞瞎搞的田吏都吃上了肉,喝上了酒,唯獨陸韭還每日啃著幹餅,偶爾買一塊隔壁的豆腐解解饞。

雖然聖人都夠嗆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個活的憋屈的子弟。

但陸韭還是……堅持做一股清流。

清流從來都苦嘛,大家都懂。

好容易熬出頭了,自己坐上了那個油水頗肥的位置,隔壁青梅竹馬的姑娘也是願意和自己廝守終生,人生三大目標:老婆孩子熱炕頭就完成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可以以後慢慢完成,等日子好了,還能超標準完成。

想想就美滋滋的。

然而,現在陸韭卻盯著麵前這個奇奇怪怪的血紅色圓球發起了呆。

自己喝了口酒,便換了個地方,睡了一覺,便看著兩個大妖在自己麵前打死打活地,然後,打贏的那個便“刷”一下帶自己到了這個全是燭火的屋子裏,讓後讓自己把麵前這圓球吞下去。

陸韭咽了口唾沫,拿手比劃了一下。

嗯,不大,也就和自己頭差不多大小,努努力應該……

個鬼啊!

再怎麼努力也吞不下去的好嗎!

回頭瞅了一眼那個站在門口的黑袍中年人,陸韭幹巴巴開口道

“那什麼,山神大人,這個球……有點大,在下可能……吞不下去。”

那黑衣人不發一言,站在門口仿若一尊雕塑,從右手袖口垂下的幾條獨角黑蟒卻對著陸韭嘶嘶作響,扭曲的身子在室內燭火的映襯下若有若無。

見那大妖不說話,陸韭哭喪著臉轉過身來,盯著麵前這個人頭大小的血紅色圓球發呆。

眼前這個圓球底下一個看似黃銅的底座托住,下麵是一個類似白玉質地的台子,每一寸為一層,從最中間的三尺多高的圓球開始向四周蔓延,到牆角正好十層。

周圍牆壁上錯落懸掛著數盞燭台,細看去竟是應龍拓碑的樣子,幽幽燭火照亮了四周牆壁上無數密密麻麻的詭異花紋,宛如枝蔓,又似觸手一般蔓延了整個密室,似乎隨著燭火的躍動而微微扭動著,但放眼看去卻又不曾動彈。

陸韭不看還好,越看越心驚。

自己不過是一個升鬥小吏,剛過溫飽線的普通人,誰料居然來到這裏被逼吃人頭大小的球。

害,別說,看久了這球還有點好看。

眼看著門口那尊大妖不可能把自己放出去,陸韭也是心下一橫,捋了捋自己略顯寬大的官服袖子,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摸向了那最中央的圓球。

門口矗立許久的大妖,兜帽下一雙眸子也隨著陸韭微微顫抖的雙手一點一點探向那血紅色圓球,數百年未曾起波瀾的內心此刻竟有些漣漪,似乎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每一次顫動都重重擊打在他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