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深夜的寒風掃過,那站在略有些破舊的哨樓上的浮輕子感受到這一陣微風,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此時那在宴會上揮斥方遒的老道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抖若篩糠的普通人。
道士的呼吸粗重,雙眼充血,眼睜睜看著哨樓底下的喊殺聲四起的山賊營寨。自己手中的銅錢劍滴滴答答往下滴著鮮活的血液,而在自己手邊,正躺著一個還未咽氣兒之人。
那人喉嚨中冒出不斷的“咕咯”聲響,一雙4有些暴突的眼瞳死死地盯著依靠著欄杆的老道,仿佛要將他的麵容刻在腦海中一般。
那人身上,穿著極具標識性的漆黑色鎧甲。
晉央王府之甲士。
浮輕子欲哭無淚地靠著那半人高的欄杆緩緩的坐下,原本隱帶仙氣兒的麵龐,此時煞白一片,口中呢喃:
“不是這樣的,怎麼會是這樣,不可能的……”
自己等人隻是來剿滅那所謂的山賊團,順便取回未央城於家所丟失的印章。誰能料到這原本規模不大的山賊團搖身一變,竟然成了晉央王麾下的甲士營地?
自己雖然平日裏對這些所謂的朝廷鷹犬不假辭色,但是若是與其硬碰硬那是決然不敢的。
擅自襲擊親王甲士營地,這是要殺頭的大罪!
不光如此,極有可能連自己許久不曾見過的家人都會被人查出來一並把腦袋砍了去。
偷偷環顧了一下四周,老道心中後悔萬分,已是有了退意。
但是看到那倒在地上甲士瞪大的雙眼,老道心中還是一片冰冷。這眼神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已然是個將死之人了。
浮輕子一臉灰白,看到那地上的甲士抽搐兩下徹底沒了聲息,那雙瞪大的眼瞳中卻帶有著些許戲謔的笑意。
不知為何,他突然間就讀懂了眼神所包含的一切,無非便是我先下去在底下等著你,你不需要多時也會來陪我之類的怨毒意思。
於是老道的身形抖動的幅度更加大了。
此時卻有人在正與無數漆黑甲士打著的如火如荼的戰場上一聲暴喝,將老道驚得嚇了一跳,
“諸位,既出手,已是回不了頭了!兄弟們都把刀握緊些!和這些官狗決一死戰,到時候回去砍了於家的小兒,拿著黃魚兒遠走天涯逍遙自在,豈不快哉!!!”
老道聞聽此言,恍惚之中竟是精神一震,自己的銅錢劍極具標誌性,而且若是那些所謂的江湖俠士被俘虜了,肯定會第一時間把自己這個領頭的給供出來,那麼自己還在等什麼呢?
雖然不指望的所謂的未央城於家保一手自己,但是若是能拿到的二十根小黃魚兒,再遠走天涯也是一個門路。
看了看手中染血的銅錢劍,浮輕子閉上眼睛咬了咬牙,下了狠心,一腳踢在那死不瞑目的甲士屍體之上。
睜眼之時已是滿是凶曆,如今隻能靠自己了!
整個人大小袖飄飄,宛如一隻鵬鳥一般自那哨樓上一躍而下,若是尋常人看到必然要轟然而起紛紛叫一聲:
“好活兒,當賞!”
於是那老道怒喝一聲:
“今日道爺便替天行道,滅了你們這一群吃空晌的官家鷹犬,兄弟們,隨我殺!!”
但見浮輕子左手一拍一摸,右手銅錢劍上火鞭浮現,淩空一甩發出“劈啪”聲響,將一連串的幾個甲士給燒的滿地打滾。
老道身邊的江湖俠士們見其大發神威,紛紛豪邁大笑,手中武器也揮得更有力了些,將那本就人數不多的甲士給殺得節節敗退。
但是那浮輕子腦海中依舊沒有想明白。
為何自己等人會被人當槍使,之前自那江湖人中選出去的探子分明都是說的隻是一個簡陋的賊團,怎麼會就突然變成了官方的甲士呢?
但是無論如何,和那下了重金的於家絕對脫不了幹係。
帶著一種被欺騙的感情,老道下手愈發狠厲了些,不知是否是將眼前之人當做是欺騙自己的於家之人還是那所言非實的江湖探子。
此時那所謂的監軍,也就是於三公子派來的身形修長的中年人,正站在的營地不遠的一棵大樹上,身側兩人單膝跪下,雙手抱拳,對那中年人輕聲道:
“報二管家,閆三等人已是直奔中軍大帳,而去之前已經探過。中軍帳中隻有一個將士坐陣,加上四名親兵,應該不是閆三他們的對手。現在那些用來吸引注意力江湖人士已然和那些甲士交上了手,我們手下人也將火焰引燃,所以那營地中人應該是騰不出手去保護那印章了,大事可成矣。”
話音剛落,身邊另一個人繼續道:
“報二管家,此營地外圍並無大隊兵馬調動的痕跡,倒是有那想分一杯羹的山賊遊俠兒,寥寥三五人眾,我們可否……”
中年人並未轉過身,一雙眼睛遙遙望著那起火的營地炯炯有神。
“都殺了罷,不要再出什麼變故。”
身後二人一抱拳。
“是,二管家。”
說罷便是縱身一躍,消失在那黑暗的叢林之中。
那橘紅色的天穹之下映照麵龐,這二人分明便是之前混在江湖俠士之中,被派出去當探子探聽情況的三人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