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卻並無一點漆黑之意。
反倒是那明豔的橘紅之色,隱隱有往猩紅色轉變的趨勢。
白故身上原本應該很完美得融入著夜色的黑袍與兜帽,此刻卻隻能在陰影中若隱若現。
少年將那油紙傘橫著別到腰後,整個人跑跑停停,不像是去搞偷襲,反倒像是去遊山玩水一般。
隻不過此時冬景並非十分好看,還被那股紅色天光照耀地不似人間,更沒有什麼其他的遊人散客與其一起共賞這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美景。
若說為什麼,那就是少年,從一開始便知道整件事情便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
這些糾結起來的江湖俠士,從一開始便是死了不心疼,活著沒人管的一部分炮灰罷了。
他們隻是這未央城的於家和晉央王府暗鬥逐漸轉化成明爭的一個小小坐標,在局勢未曾明朗之時,他們不過是一手可有可無的野棋散手罷了。
當日自己從那大荒山脈中轉出來,山道上遇見了一胖一瘦的紀氏兄弟之後,立馬就轉出了不少黑衣黑甲的騎士,打著晉仰王府的旗號可謂是橫衝直撞,勢不可擋。
雖然不知這些騎士為什麼從山裏轉出來,但是少年也是將那一幕牢牢記在了心裏。所以當時的宴會之上,那眯眯眼的於三公子一說出來,西南十裏處有一山賊團,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人數不多,就等著諸位去幫我將其剿滅這種屁話之時。
白故腦海中便第一時間跳出了當日遇見那些黑甲騎士的情況。
結合其未央城中於家和晉央王府的關係,嗨,簡直是明朗的不能再明朗了。
少年之所以要刻意晚上那麼一刻鍾、一盞茶的功夫再過去,無非便是想去看看狗咬狗是什麼一種令人幸災樂禍的情況。
至於那於家老三口中說的那個光聽起來便十分高大上的印章嘛……
有沒有真實存在還是一回事呢?就算有,那些江湖的閑散人士也是夠嗆能從大營中將其偷出來的。
不過話也說會來了,為什麼一個城主的家族願意花如此重金去剿滅一個聽起來一點都不強悍的山賊團,那些個江湖人士就沒有一點懷疑嗎?
那可是一人二十根小黃魚兒啊,換做通用的貨幣,這在場的人少說也有近一百人,那就是兩千多根啊……
雖然這於家在這未央城中盤踞多年,但這麼一大筆錢財,那豈是說拿出來就拿出來?就算能拿出來,也對其產業也是個傷筋動骨的打擊。
對於一個還未繼承家業的公子來說,必然沒有這種權限。
這於三公子也是敢說,那些江湖人士也是敢信。
這麼明顯的圈套,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察覺出來嗎?
而且白故敢用紅豺的人品打保票,今晚出去的那一些所謂的江湖人士中。百分之百有那於家的探子,而且是能夠隨便舍棄的那種類似死士的探子。其作用很有可能隻是去為了稍微打探一下消息,順便看看若是這於家率先挑起這戰火,這晉央王府是采取一個什麼樣的態度去反應。
至於那個發號施令的中年男子,很有可能便是明麵上去看這個反應之人,但是實際上將消息傳遞回去的另有其人。
做戲嘛~自然是要有兩手準備了。
少年一門心思抱著看戲的態度走走停停,心頭也是對自己境遇感慨了一下。
自己不過剛入這未央城中,隻是打算好好的待上那麼幾天,養養傷的同時,感悟一下紅塵中的真意,誰料到就被卷進這麼一城兩大勢力相互傾軋的計謀之中。
罷了,反正自己這雙眼睛將這局勢看的透徹,今夜就當是來消遣消遣消消食兒吧。
少年並未按照那既定的路線去走,反而是繞了一個大圈,從那相對來說更加陡峭的山崖之上攀爬跳躍,整個人宛如一隻山峭,身形靈活的不似人類,甚至還有空從那崖上橫生的樹叢中取下幾個有些幹癟的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