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特別是大工業生產的嚴格組織和緊密協作,從表象上看,似乎將會壓抑乃至消弭個性,以至消除個體能動性的發揮。實質上,正是契約化的社會關係,才能在生產方式和個體屬性發生變革的條件下,以規範的方式維護著個體在麵對集體性的工業生產,以及麵對新的社團組織時,得以保持職業個體基本獨立自主的屬性。如同紀律是自由的條件一樣,組織協作是個性發揮的前提。“現代不僅不是造成同質、消解多元,而且正好相反,它是造就了異質,造就了多元化,這個看法越來越有說服力。”
近代工業社會的社會關係契約化理念與方式,提升了近代社會的社團水平,形成了社團關係的“有機團結”,構建了近代意義的社團意識,甚至啟發了近代社會的階級覺悟。
二、近代社團是契約關係的實體
社會契約關係的前提是工業發展促進的社會分工細化和社會流動,及其發展而來的社會關係的自主選擇。
近代以來,上海租界迅速積累了大量資本,隨後逐步投資近代工業,在此促動之下,民族工業也出現快速增長的勢頭,上海的產業結構開始向大工業時代過渡。“19世紀於20世紀之交,隨著各種類型的中外資本工廠企業在上海的發展,上海不再僅僅是一個國際化的貿易大市場、金融大市場,而且,已經形成了國際化的工業投資大市場;工業經濟在上海城市經濟中所占的比重迅速上升;近代上海工業以輕紡工業為主體這一重要的結構特征基本形成;上海工業迅速地與江南地區占很大比重的棉花生產結合起來了。從而正在改革著上海城市經濟在中國以至國際經濟社會中的地位。正是如此,我們可以認為19世紀與20世紀之交,上海城市經濟已經跨入了大工業時代。”
大工業發展吸引了大量的自由勞動力,增加了社會的流動性。生產單位從市場中選擇適合的勞動力,勞動力也以自己的價值判斷選擇合意的生產單位,這個過程體現了利益主體的自主性。當然在市場上存在大量剩餘勞動力的時候,利益的自主性會受到很大扭曲,但無論如何都是自己的選擇,這又會增強社會的利益主體認識。
近代工業及其生產方式的社會分工,由職業、工種、工藝的差別而構成,這種勞動與技能的差別性分布,使勞動者個體確立個人能動性的社會存在和自主意識的社會觀念。這樣社會結構造就了近代上海社會的社群關係,逐漸由封建依附性的被動關係趨向於一種自主認同的契約性關係。從而人們以獨立自主的身份和契約化的對等地位,進行社會交換、參與社會生活、組織社會團體。
近代社團作為自主組織、自由加入的社會關係,其章程和製度對團體成員具有平等的責任與義務約束力,團體成員同樣具有平等的分享社團產生的社會效益的權利。這種責任、義務、權益在民主基礎上的契約關係,使近代社團成為契約的實體,而不是人為把控的組織。
工業特別是大工業生產的嚴格組織和緊密協作,從表象上看,似乎將會壓抑乃至消弭個性,以至消除個體能動性的發揮。實質上,正是契約化的社會關係,才能在生產方式和個體屬性發生變革的條件下,以規範的方式維護著個體在麵對集體性的工業生產,以及麵對新的社團組織時,得以保持職業個體基本獨立自主的屬性。如同紀律是自由的條件一樣,組織協作是個性發揮的前提。“現代不僅不是造成同質、消解多元,而且正好相反,它是造就了異質,造就了多元化,這個看法越來越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