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近代上海政局的管控“飛地”(1 / 2)

不但華界與租界的社會管理不統一,同為租界的公共租界與法租界,也是各自獨立決策和獨立管理的。三界相鄰的地方往往成為各方管控的盲點和飛地。

華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邊界線就像“國境線”一樣。在三界交界的海格路(華山路)上,一邊是清朝穿皂衣的警察,一邊是法租界身高馬大的白俄警察,另一邊則是麵黑如漆、頭纏紅布的印度巡捕,這三種人分別在各自的地界站崗巡邏。三界的武裝力量恪守“界河”,不能越界行事,中國的警察不得進入租界追浦人犯,同樣,外國巡捕也不得進入華界。1914年,袁世凱政府為了讓法租界當局在界內捕捉反袁誌士,竟慷慨地讓法租界擴充了13015畝土地。

再如,今上海市延安東路,原是一條名叫“洋徑浜”的寬闊河流,洋徑浜東入黃浦江,西接周徑浜,直通蘇州河。洋徑浜的兩岸有兩條道路,南麵的叫孔子路,北麵的叫鬆江路。河上有著八座橋梁聯結兩岸的南北交通。這裏是英法兩界的交接處,橋南的法租界巡捕不能涉足橋北,橋北的英租界巡捕也不能越界捕人,一河相隔,形同兩國。流氓癟三們充分利用這種製度的塊陷。河上的鄭家木橋為他們的風水寶地。凡行人行經此地或商船停靠此地,他們常行搶劫之事,大之於貨箱皮包,小之於婦女所戴耳環頭簪。這些歹徒在英租界得手後,隻需逃入橋南的孔子路即無危險,而在法租界作案,也隻要遁入橋北的英租界亦然。洋徑洪的有利地位,使流氓歹徒越聚越多,他們結夥成幫,各劃地盤、形成了上海黑社會的一個雛形。有一種說法,後來成為黑社會顯赫人物的杜月笙,早年就是在鄭家木橋發跡的。因為,經常來此的商賈旅販為免遭麻煩,須主動向流氓群中強有力者行賄送禮以尋求庇護。這些流氓中的強有力者往往成為團夥幫派中的頭目,逐漸流氓中的小金字塔形成,小地盤服從大地盤,小頭目服從大頭目,產生出盤根錯節的地方惡勢力。

上海的黑社會首先萌芽於中外各界的交叉、過渡、接壤地域。凡是華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之間的交彙地點,均為上海黑社會組織發祥的“無政府地”。華、法交界之處的十六鋪,為上海水陸貨物集散地,江中檣桅如林,船燈似星,陸上車馬相接,貨殖山積。這裏也是流氓騙子的老巢,有不少黑社會的頭目是在這裏跌滾摸爬逐漸出頭的,一些黑社會團夥如大八股黨、小八股黨等也是在這裏聚集壯大的。在小東門城外到東昌輪渡口,原有一條通黃浦江的支浜,支浜上有一石橋名“陸家石橋”,橋南屬華界,橋北為法租界,而支浜兩側的居民,其管理權既不屬華界也不屬法界,故上海有句歇後語叫“陸家石橋——兩不管”。因其為兩不管地區,私娼、流氓充斥其間。所謂“靠山吃山”,兩界的警察對黑社會的活動眼開眼閉,有時還要有所照應,他們得到的獎賞是“辛苦錢”。私娼妓院的龜鴇們,常常是前門送走華界的警察,後門又闖入法界的巡捕。因此兩界交界的老北門、八仙橋到斜橋一帶,曾孕育出不少大亨。當英美租界和法租界高唱禁煙時,菜市街(今寧海東路)兩旁的弄堂卻成了不夜之地,因為此處弄堂前門為公共租界、後門為法租界,煙商紛至遝來,煙館如蜂窩排列,妓女、小偷、流氓更以此為溫柔鄉、分贓窩。滬西三界交彙之處,也是流氓地痞盤踞躲藏之地,日偽時期更成為聞名於世的“歹土”。在早期,英、美租界接壤的蘇州河畔,一度也是逃犯、竊賊綁匪的理想場所。

不但華界與租界的社會管理不統一,同為租界的公共租界與法租界,也是各自獨立決策和獨立管理的。三界相鄰的地方往往成為各方管控的盲點和飛地。

華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邊界線就像“國境線”一樣。在三界交界的海格路(華山路)上,一邊是清朝穿皂衣的警察,一邊是法租界身高馬大的白俄警察,另一邊則是麵黑如漆、頭纏紅布的印度巡捕,這三種人分別在各自的地界站崗巡邏。三界的武裝力量恪守“界河”,不能越界行事,中國的警察不得進入租界追浦人犯,同樣,外國巡捕也不得進入華界。1914年,袁世凱政府為了讓法租界當局在界內捕捉反袁誌士,竟慷慨地讓法租界擴充了13015畝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