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血腥氣,一小隊藍衣人盡數躺在地上,這情況看起來慘烈,其實侯希白並未下殺手,不是因為忌憚錢獨關,而是他不想給朝歌帶來麻煩。他向來都是個極聰明也極體貼的男人。
剩下的胡服武士和藍衣人將兩人層層圍了起來,侯希白回頭望了一眼朝歌,她不驚也不懼,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自己,對上她清澈明淨的眼睛,侯希白心中頓生豪氣萬千,笑道:“諸位可要一起上?”
對方卻沒動,見過了方才那一幕他們已是心有懼意,但是又不能任由侯希白打傷了同伴離開,隻能將兩人困住,等待主事人來處理。
長叔謀很快下了樓,酒樓裏的其他人見有熱鬧看,也跟著他轉移到街上。
長叔謀一見遍地傷者,微藍的眸中怒意閃現,冷然望向被圍在人群裏的年輕文士,待看清了他手中的美人扇,不由神色一凜,道:“可是多情公子侯希白,不知底下人如何得罪了公子?”
人群立刻嘩然,今日竟能一次見到年輕一代高手中的四位,這是何等的運氣?
侯希白緩緩上前兩步,將朝歌擋住,說:“在下和一位朋友正有事離去,卻被這幾人攔下,說什麼我們是飛馬牧場的人。”
長叔謀聽侯希白這麼一說,也是一愣,從他這個角度,目光剛好能掃到青衣女子的側臉,再一看地上的傷者大多都是襄陽城的人,隱約也明白了這場衝突所為何故,心中不由暗罵錢獨關的手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上前,抱拳一笑,“底下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侯兄和這位姑娘,我代他們陪個不是。”
侯希白沒說話,回頭看朝歌。見那女子輕輕頷首,長叔謀也暗暗鬆了一口氣,有一個跋鋒寒就夠棘手的了,他不想再得罪侯希白。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道:“多情公子可真有豔福。”
大大咧咧的一句話把在場多數男人的心裏話都說出來了。眾人望去,說話的人正是寇仲,隻見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笑得滿不在乎。
“這樣的美人也怪不得襄陽城的人會見色起意。”
後一句話讓長叔謀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在場人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挑明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多情公子最是愛護美人,如果他要深究的話,今日的計劃勢必會被打亂。
跋鋒寒也哈哈大笑起來,“這等欺壓作惡之人僅是一句賠禮道歉就能饒過的嗎?”
商秀珣本因寇仲兩人的欺騙正生著氣,現在聽寇仲說話,心知他是想攪亂局勢,讓自己一行趁機逃脫,也冷笑了兩聲:“素聞襄漢派威名赫赫,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諸位不用擔心,今日我們必定會給這位姑娘一個說法。”長叔謀麵上不露分毫,暗地裏也有些頭疼,這些人畢竟是錢獨關的手下,隻是名義上受調於他,要處罰要問責都不是他能做主的。
讓他鬆一口氣的是,錢獨關在這時趕來了。
錢獨關一見眾人聚在街上,地上還躺了不少受傷的屬下,不由一愣,向長叔謀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得到對方的示意,又將目光向侯希白那方掃去,看見美人扇和他身後的那個身影,步伐下意識地頓了頓。
襄漢派的人早已得了長叔謀的示意,上前將前因後果簡單地說了一遍。錢獨關眉頭先是皺起,又慢慢舒展開來,聽完後走到侯希白麵前,向兩人一揖:“是我禦下不嚴,讓這些人壞了規矩,驚擾了顧姑娘,還請見諒,至於這些人,任由姑娘處置就是。”
在場眾人皆是一愣,隻為錢獨關這過分客氣的姿態。那青衣少女他們都見過,隻知道容色極美,一直躲在侯希白身後,說話並不多,存在感十分微弱。不知錢獨關為何對她如此尊敬,若是因為侯希白,那他的麵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侯希白也驚訝地挑起了眉梢,他一直都知道朝歌並不如表現出的那般弱不禁風,畢竟這樣的容貌卻敢孤身一人在城外結廬,必定有所依恃。隻是他沒想到以錢獨關獨據襄陽的實力,卻仍要對朝歌客客氣氣,這就未免引人深思了。
“城主客氣了,不過誤會而已。”朝歌有些冷淡的笑了笑,看侯希白,“侯公子我們走吧?”
侯希白見朝歌並不在意,也灑然一笑,同諸人告辭:“那希白就先行一步,還望下次有機會再見。”
這兩人竟然就這樣走了?
剩下的人不由麵麵相覷,商秀珣等人看準時機,也跟著告辭。長叔謀掃了一眼被侯希白打傷的襄漢派弟子,再看站在一旁的跋鋒寒和傅君瑜,權衡過利弊,隻能冷冷看著飛馬牧場的人揚長而去。
錢獨關卻沒管他們,隻是望著朝歌和侯希白離開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