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研究將對待愛情的態度分為兩類:一是將愛情是永恒的、一見鍾情、愛情是美好的和愛情有強大的力量等分項合並為“積極看待愛情”;二是將愛情是宿命的力量、愛情難以捉摸、愛情是盲目的、相思是痛苦的寂寞的等分項合並為“消極看待愛情”。將對愛情的態度與歌手性別做交叉分析後,在全部表達愛情態度的男歌手的171首歌中,102首(59.6%)表達了積極看待愛情的態度;而在全部表達愛情態度的女歌手的117首歌中,隻有54首(46.2%)表達了對愛情積極的態度,有63首(53.8%)表達了對愛情消極的態度。愛情態度在性別上的差異達到了顯著性水平(x2=5.096,C=0.132,P=<0.05)。由此可見,在中國流行音樂中,女性對待愛情的態度比男性消極。
4.對愛情的表達,女性比男性被動
本研究將愛情的表達方式歸為“主動的表達方式”“被動的表達方式”和“並陳”三類。其中“主動的表達方式”包含積極、直接地表達愛意、以暗示方式表達愛意和給予對方支持等分項;“被動的表達方式”包含等待對方、不敢表達愛意、改變自己和犧牲奉獻等分項;“並陳”表示歌曲中同時包含以上兩類中的分項,比如同時包括了“給予對方支持”和“等待對方”等。之後將愛情的表達方式與性別做交叉分析,在男歌手的歌曲中,有71.4%的歌曲表現出了對愛情積極主動的行為,而在女歌手的歌曲中隻有40.4%;在男歌手的歌曲中隻有28.6%表現出對愛情消極被動的行為,而在女歌手的歌曲中高達59.6%。愛情的表達方式在性別上的差異達到了顯著性水平(x2=21.268,C=0.297,P=<0.05)。所以,可以證實,在中國流行音樂中,女性在愛情的表達上比男性被動,而這與男主動、女被動的性別刻板印象一致。
5.兩性形象被刻板呈現,但有向多元變化的趨勢
為了進一步探討中國流行音樂是否存在性別刻板印象,本研究將兩性形象分為“刻板的女性形象”“刻板的男性形象”“多元的女性形象”“多元的男性形象”和“無陳述”五類(具體意涵見本文研究依據與內容)。中國流行音樂在兩性形象上的分布:除去無陳述的174首歌曲外,208首(43.9%)歌曲呈現了刻板的兩性形象,是呈現多元的兩性形象歌曲91首(19.2%)的兩倍多。而其中以呈現刻板的女性形象的歌曲153首(32.3%)為最多,以呈現刻版的男性形象的歌曲55首(11.6%)居次。由此可見,中國流行音樂中存在性別刻板印象。
除去無陳述的174首歌曲,比較前十年(1993年至2002年)與後十年(2003年至2012年)中國流行音樂呈現的兩性形象,發現刻板的女性形象有所減少,從68.6%減少至41.8%,而多元的女性形象和多元的男性形象都有明顯的增加,分別從9.5%增加至17.0%,從8.6%增加至20.1%。中國流行音樂中呈現的兩性形象在前後十年上的差異達到了顯著性水平(x2=20.128,C=0.251,P<0.05)。由此可見,中國流行音樂呈現的兩性形象有向多元方向變化的趨勢。
(二)中國流行音樂性別角色的文本解讀
本研究將流行音樂所呈現的性別角色分為刻板和多元兩大類,並深入地解讀其中的性別意涵。由於考慮到在目前傳播現實中,受到不公正待遇更多的是女性而非男性,所以為了突出批判性,筆者在每一類中主要針對女性的角色和形象進行細分,針對男性的角色分析則在與女性的對比中完成。
1.刻板的性別角色
(1)“我愛上你是因為你很美麗”——被看著的隻有外表特征的女性
這類歌曲全由男歌手演唱,表達男性對女性的感覺。不管是一見傾心,還是暗戀、依戀等,男性深情款款的對象都是一個由外表特征(臉、聲音、眼睛、神情等)所構成的美麗、性感的女性,如“一投足一回眸一個笑眼br開口閉口睜眼眨眼br傾視你儀情萬千br看著你紅色的白色的臉br我才發現魂已飛”(《噯喲》,林依倫,2000)。進一步審視這類歌曲的兩性愛情關係,“我看著你是因為我愛上你br你看著我是因為我看著你br我愛上你是因為你很美麗br你愛著我是因為我愛著你”(《相愛的地方》,青蛙樂隊,2002)。男性愛上女性僅是因為女性“美麗”這一外表特征,男性因為愛上這個美麗的女性,所以“看著”她,在這裏女性是供男性鑒賞、凝望的“被看”對象。女性因為男性“看著”她,才“看著”男性;女性因為男性“愛著”她,才“愛著”男性。歌曲中的女性缺乏自我意識,被動地受到男性感情的支配。
男看女、女看男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在這裏並不是說兩性在生物意義上的吸引不對,而是因為,一方麵,在被分析的全部流行音樂中沒有出現一首因為男性是帥哥,長得英俊,女性就動情的歌曲;另一方麵,這一類歌詞中呈現的女性,不是一個包含智力、品德等的完整個體,而隻是一個漂亮的外殼。女性觀賞性的高低決定了她在愛情中的價值。約翰·伯格在《看的方法》一書中針對廣告中的女性提出了“被看的女人”這一觀點。被看的女性不是有“主體性”的人,而是被“他者化”的客體。而正是權力決定了看與被看的處境,權力決定了被看的標準。
(2)“我總是以為靜靜地守候,最後終能贏得到你承諾”——被動等待的女性
這類愛情歌曲中,男性在愛情關係中占據主動,而女性則被男性牽製,呈現出被動等待的形象。在愛情初始階段,女性等待男性示愛,如“寫了幾個字給你br我始終沒有傳過去br自己偷偷暗藏br算不算心機”(《好不容易》,張靚穎,2012);在愛情維係階段,女性等待男性承諾,“我總是以為靜靜地守候,到最後終能贏得到你承諾”(《別怕有我》,陳琳,2000);在愛情結束階段,女性等待男性回頭,如“深夜的窗外是我在等待br多希望你能回來br這無聊的夜br無聊的風br無聊的愛br卻等不到你回來”(《等待》,那英,1999),這裏的女性深夜不眠地等待著那個讓自己飽受愛情“淚”與“苦”的男人回到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