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男性在兩性愛情關係中,或是建立愛情關係的始發者、積極主動的追求者,如“隻有行動才能讓你我心心相通”(《讓你心動》,羅中旭,2000);或在愛情遭遇坎坷時,依然表現出對愛情樂觀的態度和采取積極行動的決心,甚至對女性強烈的控製欲和占有欲,如“怎麼才能讓我登上你的愛情諾曼底br狂奔在破曉的大地拚了命也要找到你br占領這愛情諾曼底yeah”(《愛情諾曼底》,黃征,2003),通過“登上”“拚了命也要找到你”和“占領”等動詞的運用,歌曲表達男性在與愛人關係緊張之後對修複愛情強烈的主動意識和征服精神。
(3)“隻有你”——困於愛情中“無我”的女性
在許多表現愛情處於破裂和分手階段的療傷歌曲中,由女歌手演繹的歌曲大部分呈現出為情所困、陷於感情旋渦難以自拔的女性形象。她們或是無助地哭泣,成為被男性“輕吻後不經意地留下”的“哭泣的百合花”,過去的愛人成為“心頭最深的傷疤”(《哭泣的百合花》,孫悅,2002);或是在孤獨中麻痹自己,“你卻將我冷冷放逐,我的感情從此麻木,沒有結束,不能重複”(《幸福》,陳明,2000);或是用自虐的方式對待自己,“幹脆就把自己收回往火裏推br一次把心燒成灰痛到痛沒感覺br幹脆就讓自己憔悴在苦裏醉br才能用哭瞎的眼去視而不見”(《幹脆》,那英,1999);或是作為癡情女哀傷淒苦卻無怨無悔地懷念負心漢,如在女歌手黃綺珊2000年的歌曲《隻有你》中,女性為愛人“心碎、顫抖、癡迷,無怨無悔奉上衷心和美麗誘人身體”,而當愛人離去,女性則變成“一隻哭泣的鴿子,乘著藍色的雲隨風飄逝天際”,痛苦得“心兒飛了淚流如雨”,卻將“傷痛永遠留給自己”,“無悔”地堅守著這份感情,癡情表達著“我心依然,一生一世隻有你”的愛情宣言。
然而,在男歌手演繹的失戀歌曲中,雖然也有表達愛人離開後心痛難受的歌曲,但有更多與女性不同的應對方式。他們或是質疑女性是否真的值得自己去付出,如“問我到底恨不恨你br問自己你到底好在哪裏br好在哪裏”(《千萬次的問》,劉歡,1993);或是主動地將自己從舊情中解脫出來,如“破碎就破碎br要什麼完美br放過了自己br我才能高飛……無所謂br我無所謂br何必讓自己痛苦地輪回”(《無所謂》,楊坤,2002);或是開始期待新的愛情,如“讓她離去br沒有什麼絕對的事br明天是晴朗的天氣br一切繼續……在等待新的奇跡”(《新的奇跡》,青蛙樂隊,2004)。
(4)“我寧願你冷酷到底”——玩弄愛情的“壞女人”
這一類呈現“壞女人”形象的歌曲,全由男歌手演唱。在以情人變心離去為主題的情歌中,很少有女歌手的歌理性地探究分手或失戀的原因,隻是問問“誓言全都被一一違背br是錯還是對”(《愛不後悔》,女歌手田震,2000),同時很少將錯誤歸咎於男性。而男歌手演繹的歌曲中似乎隻有一首將分手的原因歸因於己,“是不是因為我不夠溫柔br你才會離我遠走”(《是不是因為我不夠溫柔》,金學峰,1996)。而更多的是將錯誤歸咎在“玩弄感情”的女性身上,如男歌手組合羽泉2000年的歌曲《冷酷到底》中,男性成為與女性豔遇之後受到傷害的犧牲者,男性抹不去女性“微笑虛偽的唇印”和“欺騙的話語”,男性責問女性“既然已決定離去,為何還流下眼淚”,責怪女性不該對自己說“我愛你”,使得男性不能“死心塌地忘記”,“徹底地放棄”。這類歌用放縱、欺騙、虛偽來形容那些變心的女性,原因是她們在感情上不受男性控製,並且往往以眼淚、謊言等為武器來控製男性。這類女性打破了被動依賴、溫柔賢惠、癡情忠貞的傳統女性形象,把自己的快樂放置在男性利益之上。而正是因為對男性不順從,對男權造成威脅,她們被塑造成“壞女人”“禍水”,如“她帶來禍水,這一路是是非非”(《我是誰的誰》,黃征,2009),遭到質問、責怪和壓抑。
2.多元的性別角色
在所研究的中國流行音樂中也出現了少量突破性別刻板印象的歌曲,為打破定型的性別角色和性別權力關係提供了思想的可能。
(1)“我隻有昂起頭來麵對一切”——自立、堅強的女性
這類女性形象跳脫了女性依賴、柔弱、被動以及視愛情如生命的刻板印象,呈現出自立、自強、勇於追求夢想的特質。分析女歌手牛奶咖啡2005年的歌曲Lasia中的女主角Lasia是“小小的”,“雖然她並不愛說話,也並不很高大”,但“她伸開雙手擁抱世界”。歌曲區別於“男走女等”的刻板模式,Lasia不再是那類送走追求夢想“走盡天涯路”的男性,自己“雙眸癡癡伴孤燈”(《久別的人》,方季惟,1995年)默默等待男性歸來的女性,而是“擁有著堅定的目光,選擇一個人出發”。這樣的女性在以美麗、溫柔和賢惠等為評價好女性標準的男權社會中是稀少而珍貴的,正如歌曲形容的那樣,Lasia是“與眾不同可愛的”。通過“Lasia踏上旅途啊,不會害怕,Lasia目的地一定會到達,Lasia快些出發,Lasia勇敢飛吧”等自勵的語言,對女性的“出發”表達了肯定的態度,也描述了追夢的女性“漸漸感受到心中一點一點充滿了力量”的良好狀態。出發尋夢,帶給女性堅定、勇敢和力量感,如“我在夢中停止哭泣br我在陽光下找回自己br我在尋找堅強真正的美麗br我隻有昂起頭來麵對一切”(《新世紀》),斯琴格日樂,2000)。相對於那些囿於家庭、愛情,被動無力、哀怨哭泣的女性,這類女性更自覺地掌控著自身的命運,表現出更大的生命張力,體現出獨立的人格和存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