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3)

現世的人如往常一樣睡得安穩,帳篷裏的人卻如在暴風雨中艱難行進的船隻,黎明到來的時候,整個心也有些變得搖搖欲墜。

羽衣早早的就起來了,她想幫紫媚打好可以直接洗臉用的水,讓紫媚一睡醒就可以舒服的感受清晨的到來,她知道紫媚昨天晚上很晚才入睡。

從石頭後麵出來的時候,羽衣卻看到了坐在地上睡著的三個人,衛菁元、衛井然,還有柚梓!看到他時,她該笑還是哭?羽衣竟然有些慌亂起來,她走的時候沒有告訴柚梓自己要去哪裏,甚至連聲道別的話都沒有說一句。

“他會生氣嗎?”羽衣最擔心的便是這件事,她不想被他討厭,可是她又該如何解釋自己的突然不辭而別?她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根本不會擔心這種事情的,是柚梓讓她擔心起這種事情來的。

她匆匆忙忙的掉頭跑回了帳篷,從帳篷裏拿出來自己蓋的毯子,跑回來的時候,三個人卻都不見了!

“他不想見我?”羽衣的心一下子就陰到了穀底,垂頭喪氣的便把毯子拿回了帳篷。

此時紫媚已經醒了,她看到羽衣一臉失望的表情,便追問她這是怎麼了,羽衣卻開口不言,放下毯子便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跑到外麵去打水了。

紫媚看著羽衣向外奔去時那失落的背景,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她懂羽衣那種說不出的空虛。

“柚梓不想見我,又把格格吵醒了,我真是夠笨的,怎麼能一件事都做不好呢,這樣怎麼幫助格格完成心願,不行,我要好好的振作,我要做一個有用的人,幫助格格完成心願!救出娘娘眼甘藍姐姐!”羽衣心裏不停的默念著,這成了她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動力。

帳篷外的樹後,兩個人一個捂住了柚梓的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一個緊緊的扭住了柚梓的雙臂讓他不要亂動。

“你先別出聲,該出現的時候,會讓你出來見她的!隻不過現在不是時候罷了。”衛菁元勸說著正在奮力反抗的柚梓,他明白柚梓現在那著急的心情,但他也不得不阻止他那衝動的行為。

柚梓在心裏拚命的喊著羽衣的名字,他現在不能出去見她,他的心裏很苦,苦的無法用言語表達,但他卻無法責怪阻止他的兩個人。

“你們這是幹什麼呢?”尊享言從背後出現,他這是剛去前麵稍稍探了下路,順便換換空氣,看看風景,他很久都沒有出來了,很久都沒有這樣流浪並欣賞著風景了。

本來隻想出去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再把另外三個人叫醒的,沒想到他們自己早就醒了。還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畫麵。柚梓用失落的眼神看了尊享言一眼,然後就垂下了腦袋,其他兩個人看他也不再反抗,便鬆開了手,誰都沒有說話。

尊享言知道這幾個人如果是大事的話不會這樣故意隱瞞,所以,也就不再過問了。尤其是看到柚梓那一臉無精打彩的樣子,更已經猜到了八九分。

注視著石頭後麵的帳篷,紫媚醒來之後並沒有出來,隻是靜靜的坐在帳篷裏,仍舊是一臉苦惱的神情,帳篷透著清晨的陽光,變得有些明亮起來,

“她為什麼會突然間消失了?還是我太急著見到她?”相對於其他主動放棄的幾個人而言,好幾天都始終不肯露麵的朵罹,反倒讓紫媚很是在意,她本不該如此的,可是她卻真的把希望都放在朵罹的身上了,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她總覺得朵罹對她有著一種莫名奇妙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同樣是女人,而她卻沒有的吸引力嗎?

一行人並沒有過多的時間浪費在思考跟憂鬱上,他們現在必須行動快於思考,稍做休息整理便又上路了。

前前後後,相隔了幾十米遠的路,羽衣不時的回頭看,總感覺有人在身後跟著,她知道早上看到的不是錯覺,可是,他為什麼不肯出來見自己,羽衣也很擔心長冥,那個一直纏著她的怪大叔,竟也一聲不吭的消失了。

長冥似乎是羽衣舍不得丟掉的一個人,臨走的時候,她都還想要跟他好好的道個別,但長冥一直是神出鬼沒,她連走都不知道去哪裏跟他說一聲。

“當,砰!”一個原本悄無聲息的聲音,卻在靠近兩個人時,一下子全都露出了馬腳,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她們的耳朵裏。

然後,“啊!”羽衣幾乎是驚訝的失聲喊了出來,她喊的聲音很小,因為她看到了那個掉了東西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好剛才還在擔心著的長冥。

依舊著一身嶄新的黑色衣服,黑色的披風隨風擺動,他的身形看上去是那麼的輕盈自若,就像是突然間從天上降下來的一般輕快。

表情還是一臉的微笑,麵具覆蓋了半張的麵孔,深邃的眼神一下子就又把羽衣吸了進去。

似看到親人一般,羽衣竟不自控的向長冥奔了過去。

心若是急了,絆腳石也跟著多了起來。

腳下不知何時竟多出來一條粗粗的樹根,從土裏鑽出來,露出地麵一段,然後又鑽進土裏,露在外麵的部分如一段小形拱橋。

羽衣的眼裏隻有長冥了,所以,她走到那個地方就被樹根絆倒了。倒下去的時候裝好被長冥及時接住,才沒有摔個臉著地。長冥還是那麼在乎羽衣,把她捧在手心裏的,看到羽衣這慌張的樣子,還差點兒摔倒,他的心能不緊嗎?

扶起羽衣,長冥用溫柔的眼神上下仔細的看著羽衣,確定她沒有事情,長冥才算鬆了口氣。

“你怎麼在這裏?”羽衣抬頭便問,長冥的身後還散落著幾個像水果一樣的東西。

長冥這才轉身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拿到羽衣的跟前,笑嘻嘻的說著:“我怎麼能離得開嫡女大人呢,其實我一直都跟著你們,隻是不敢出來見你們而已。”

“不敢見我們?”羽衣這就不明白了,這是為何,起初的時候,長冥不管遭到她多少次拒絕,也沒有因為這個就不纏著她啊,現在反倒說不敢了。

“我覺得嫡女大人好像不想被我纏著,我怕你會討厭我。我最不想讓嫡女大人討厭了,我想讓你喜歡我啊!”長冥雖然老實的說著,可是手卻不老實起來,他的一隻手已經將羽衣的小手輕輕抬起,慢慢的放向自己的嘴邊,似很享受的神情輕聞著羽衣手上的香氣。

羽衣被長冥的舉動嚇了一跳,她知道他是個喜歡亂來沒有章法的人,可是,他這樣又是什麼意思!這也是他生活著的世界裏應有的禮節嗎!羽衣一時間竟無法正常的思考判斷,臉頰霎時便緋紅起來。

“我允許你呆在羽衣的身邊,但沒說允許你對羽衣亂來!”紫媚上前幾步連忙把羽衣從長冥的手裏拽了出來,長冥那離了幾毫米的嘴唇才沒有接觸到羽衣的小手。她的瞳孔裏完全映照著眼前這個男人的臉,她總覺得這個男人不簡單!

羽衣羞紅的臉還有些滾燙,看著紫媚過來了,才知道自己剛才有些太著急了,可是不知為何,她卻沒有生長冥的氣,反而覺得他這樣被紫媚指責著有些可憐,她有些心疼他,心疼他?

手裏拿著長冥剛才遞給她的東西,是水果,像是野生的果子,羽衣出神的看著手裏的果子,心裏想著長冥是什麼時候摘的這些東西,難道他一直都隻吃這些東西嗎?

風靜了,卻又動著,稀薄的陽光照射在草地上,反射出暖暖的光澤,照在衣服上,照在人身上,照在人臉上,時間仿佛靜止了般,這風景似畫般定格了。

長冥也的確出神的呆了那麼幾鈔鍾,而後終於認清了紫媚的麵容,他似永世都不會忘記這張臉,但她現在卻又沒有絲毫要發病的跡象,他謊稱自己這幾天一直跟著她們,其實他也隻是剛剛趕上來,今天這樣是第一眼看到羽衣還有紫媚。

他就算身上帶著傷也不能把羽衣丟下不管,尤其是跟一個危險隨時都有可能暴走的女人呆在一起,他的眼神裏已經開始鄙視起這個女人來,他簡直是在用懷疑甚至厭惡的眼神看著她,他那深邃的眼睛也因此變得寒冷不可捉摸起來。

然而,看著長冥的紫媚,她的眼神也是如此,如同長冥一般,兩個人彼此懷著懷疑而又厭惡的感情。

空氣冷凝了一會兒,然後就因為一陣疾馳而過的風劃破了安靜,這股風很強勁,強勁到連跟在後麵幾十米外的四個人都能感覺得到它的氣流,它在長冥的跟前突然間停了下來,速度之快,因為一閃而過所帶起的一片葉子還在半空中浮著都沒落下。似靜止了般,能這樣在他們幾個人麵前被完完全全的把氣息隱藏了,還出入自如的出現在長冥的麵前。

長冥的第一感覺,這個人不簡單!是敵?是友?完全感受不到他身體裏所傳達出的氣息,心裏又是一陣不安與恐懼,長冥警覺性的把手放在腰間,握指已握在黑色長軟劍上,準備隨時出手。

等,靜,風駐了,葉落了,三個人加上剛多出來的人,都沒有動作。

紫媚之所以沒有動,她是以為突然出現在麵前的這個人是朵罹,因為她感受到的是完全與朵罹一模一樣的氣息,不止是氣息,還有這身打扮,隻是到了跟前的時候,她才發現他不是個女人,身形一樣的修長,甚至有著比女人還要纖瘦美好的身材,一身黑色的製服,不一樣的他的臉完全裸露在外麵,他長得很好看,若不是他眼神裏那外露的寒氣,還有那幾乎無表情的麵容,紫媚就會以為他是個陽光而又溫柔的王子了。

這是紫媚對這個初次見麵的人的第一感覺,除此之外她已經感覺不到任何多餘的信息了。

看著麵前這緊張的氣氛,一身的膽戰心驚,羽衣怯怯的躲在紫媚的身後,沒敢邁出一步。

“他就是把朵罹搞成那副德性的人?看上去真是個好男人啊!”突然出現的這個人心裏想著,不斷的用眼神上下打量著長冥的渾身,從上往下,然後從下往上,眼神每移動一下就有了變化,由開始的懷疑到正常到滿意甚至再下去就眼光可能會變得很熾熱起來。

被這樣像看牲口一樣上下打量過來打量過去,長冥覺得與其是渾身不自在還不如是心裏沒底,他到底要不要動手,一向沉得住氣的他竟也有些著急起來。

“請問,你是?”還是紫媚先忍不住問了出來,她實在太想知道朵罹的事情了,她覺得麵前這個人一定知道朵罹的消息。想到這裏,她的心裏就又多出了一份希望。

聽到紫媚的聲音,那個人才回過頭來,紫媚這才發現,他的臉並沒有完全露出來,他的一隻眼睛用一種金屬質的麵具完全的覆蓋了起來,他現在是一隻眼睛!

金屬的形狀像隻蟲子一樣緊緊的依附在他的臉上,看到比自己矮了不隻一頭的紫媚,他眼裏那燥熱的火焰,一下子燒得更旺了,像發現寶貝一樣,幹脆全部轉過身來,正麵麵對紫媚,然後就笑了,笑得聲音很開朗,聽得讓人覺得他是打心底裏就高興所以才笑得如此豪爽;

他這個樣子反倒讓人覺得發毛,紫媚更是覺得好奇,仔細打量著那個人,他的衣服原來並不是完全的黑色,是件精致而且像模像樣而且別具一格的衣服,說它精致是因為衣袖跟衣角邊緣都繡了金絲線,說它像模像樣是因為它看上去如同統一定製的製服般正規,說它別具一格,就是它的顏色搭配,衣服的另一半竟然是白色的。白色的上麵印了一個大大的圖章,完全看不懂那是什麼。

他伸出手來的時候,紫媚才發現他的手上戴著手套,同樣不跟一般人一樣,手套是一黑一白,跟衣服搭配的顏色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那個女人這一次遇到寶貝了,怪不得沉不住要親自出手拉攏她!”那個人一邊笑一邊看著紫媚,眼睛緊緊的盯著她上下看著,動作看上去很是自然的伸出手來牽過紫媚的手,很認真的研究起來。

紫媚並沒有推開他的手,因為她感覺這雙牽著自己手的手,跟那隻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對,朵罹的手,感覺一樣!這是怎麼回事?

看著從頭到尾都不曾講一句話,行為確實有些古裏古怪的人,紫媚卻打心底裏不排斥他!

倒是羽衣小聲的在後麵警告著那個人,不準對她的格格動手動腳,而兩個人完全把她當成了空氣。就連長冥也不放在了眼裏。

“我們彼此都有很大的吸引力呢!”那個人終於開口說話了,卻說了一句如此含糊其辭而且略顯暗昧的話,包括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都變得像是在看找了許久才終於發現的寶物一樣。

他說的彼此吸引力是什麼?紫媚心裏已經開始不自覺的猜想起來,她的確對麵前這個人有著一股形同朵罹一樣的感覺,但為什麼,他明明是男人,卻又有著同朵罹一樣神奇的吸引力,讓紫媚連靠近他都覺得這麼親切呢!

“怎麼?願意跟我走嗎!”與其說是請求的口氣不如說是理所當然的要求一樣,他牽著紫媚的手就要離開。紫媚還沒有反應過來,想要掙脫他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已使不上力氣。

站在旁邊完全是旁觀者的姿態,與己無關,於己無害的事情,長冥從來都隻喜當觀眾,即使這個人來的目的不是他,他又何必去插一腳,讓麻煩靠近自己不是個聰明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