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皆成定局(2 / 2)

禦弘左胸下驀然一陣揪痛。

她從來就不是那般魯莽衝動之人,可見當時她心裏有多麼的悲痛。

膽敢這般傷害他心愛的女人,他定定要讓那毒婦悔恨莫及!

這時,太醫署的幾位太醫也自禦書房退出來。認出了禦弘的背影,幾人忙躬身作輯,齊聲道:“王爺!”

禦弘回身,深沉的眸光漸漸轉淡。他掃了幾位太醫一眼,蹙眉問:“父皇病情如何?”

太醫們互看一眼,最後醫術最高明的張太醫拱手答道:“回王爺,明皇乃因受了刺激,一時怒火攻心導致氣血不通。方才卑職已為明皇施過針灸,龍體已無大礙,調養幾日則可。”

“怒火攻心”四字如同大石驟然壓在禦弘心上。他黑眸倏地一黯,揚袖道:“都下去吧。”遣退了幾位太醫。

禦弘抬頭,眸光不自覺地追逐著天邊幾隻倦鳥。

縱然有再多的無奈何,他讓她受了委屈,是鐵錚錚的事實。

不知……她是否還願隨怵然歸來……

不知……此時,她可還怨恨他……

行至神武門,怵然孤身入目來。

禦弘整個人重重地一震,站住。目光一閃,黑眸乍現千種思緒萬般思量,然不過稍縱即逝,最後是滿眼的悲傷。

那悲傷濃濃,伴著他身後峨眉宮闕,伴著那餘暉消弭的天空。

涼風無聲,吹拂著那一身邃紫色冕服,天地之景映襯著那一雙望眼欲穿的眼眸。刹那間,他身後偌大一片紅牆綠瓦竟變得模糊。

王爺瘦了……

怵然怔怔地站了好一陣,緩過神來忙上前坪地跪倒,叩首道:“怵然辦事不力,懇請王爺責罰!”

冕服兩袖寬寬長,袖下雙拳緊握。

禦弘闔眼,顫聲問:“她……可好?”這一問,竟似是傾盡了他畢生的力氣。

“夫人……”憶及那日穀若素怒擲玉鐲,怵然心頭不由得一酸,哽聲答道:“夫人……把王爺您送她的玉鐲給擲碎了……”

禦弘咬牙。心上痛,瞬間如刀割。

他忽地發出一聲慘笑。

一寸相思一寸灰。玉鐲碎,心肝摧。

自當明白……她這是要還他肝腸寸斷之痛!

自當明白!

黑眸倏地又張開,禦弘驀然側轉身。他目光幽幽,順著長長的青灰色高牆一路望向盡頭,望向更遠處的一所宅院。

猶記深宮舊事,那人正睡裏。寒梅點綴瓊枝膩。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

瑩白的雪花,在記憶的天空裏靜靜的飄灑而下,沾在她紅色的外袍上,沾在她盤繞結髻的黑發上,也沾在她微微上翹的羽睫上。

“去將那枝梅花給剪下來。”她屹立在白雪皚皚中,揚了揚下巴,示意身後簇擁跟隨的下人去折下初開的一枝白梅。含羞初綻的白梅,從高牆外邊怯怯的探枝過來,在青灰色磚牆的襯托下,格外的醒目。

不一會兒,便有人搬來了長梯子,架在高牆上,快手快腳的便扶著梯子爬了上去。

她靜靜的看著那人攀爬上高牆,看著下邊另一個人遞上剪刀,而那人接過剪刀,利索的抓過那枝白梅,哢嚓,枝與樹分離。

不消須臾,那枝白梅已到她手上。她轉身交予貼身丫鬟,“就用我寢宮裏的那個白玉花瓶養著。”那丫鬟點點頭,問:“夫人,是要放在鏡台旁嗎?”

她掀了掀眼瞼,目光柔柔與他對上,笑道:“不,給王妃送過去。”

夢也夢也,夢不到。

夢也……夢也……夢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