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4 三滴眼淚(1 / 2)

媒體關於“撞車”的影評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其實這很正常,至少不稀奇。每一次有廣泛矚目的電影上映時,都會出現這種情況。讚揚的,批判的,看熱鬧的,完全是一片繁榮景象。如果電影上映之後,媒體一潭死水,這對於電影來說才是一場災難。

更何況,“撞車”本身就是一部從種族歧視、文化差異出發的電影,這也勢必會引起各個群體的關注,爭議也就更大。比如說,白人就對於電影關於檢察官的描述十分不滿,他們可不願意接受這種腐敗的檢察官;比如說,黑人就對於兩個黑人小混混頗有微詞,他們可沒有那麼“厚顏無恥”;再比如說,中國人會抗議說電影裏所有人都把那一對人販子亞裔夫婦認成是中國人,但事實上他們是韓國人,因為在電影最後的時候他們夫妻是用韓語交談的;同樣的,韓國人也會抗議電影汙蔑了他們的形象……

這些衝突在“撞車”裏發生著,同樣,也在生活裏發生著。大家很快就會發現這種奇妙的景象了,電影上才剛剛發生的事情,緊接著就在生活裏真實地上演,保羅-哈吉斯對於這種文化衝突的敏感捕捉也就越發神奇起來。

前有“洛杉磯時報”的讚揚,後有“首映”、“娛樂周刊”、“電影評論”等評論的混戰,“撞車”這樣一部原本沒有太多人關注的小成本影片,瞬間就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成為了各方媒體評論的焦點。甚至於,一些政界人物、社會版麵也都對“撞車”中反映的社會現象進行了評述。可見,這部電影的確是火起來了。

但是,不同於其他所有媒體的評論,“紐約時報”的尼爾-達西卻用另外一種角度解讀了這部電影。人,尼爾-達西關注的是人,是電影之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不是種族歧視,不是你的膚色你的種族,也不是你的祖籍你的生活現狀,而是“人”本身。尼爾-達西以“三滴眼淚”為題,專門為“撞車”撰寫了這篇評論。

“大家看完這部電影,種族歧視的問題肯定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一個個‘黑鬼’、一個個對亞裔對阿拉伯裔的歧視,都再明顯不過了。的確,人們有權這樣理解。但埃文-貝爾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卻說,這其實是一部關心個人心理的電影。對,也許大家都會聯想到埃文的心理學背景,但仔細觀察一下這部電影,就會發現埃文說得的確是事實。

電影中的每一個人,都麵臨著棘手的問題,或者牽扯太多的罪案,或者是一個瘋狂的同事,或者是被羞辱、被剝奪自尊、被奪走財富,但每個人麵對困境時的反應不同,這也就造就了截然不同的結局。生活的困難源源不斷,但重點是在於你如何處理,所以,問題一直都不在於‘問題’上,而是在我們自己的身上。

這部電影有三個時刻讓我的眼眶盛滿淚水,三滴眼淚,成為了這部電影對於‘人’最好的解讀。

第一滴眼淚,是屬於鎖匠丹尼爾女兒的。丹尼爾為女兒穿上了‘看不見的鬥篷’,因為這可以阻擋一切災難和危險,丹尼爾細心地將並不存在的繩子於女兒的頸前係好,心不由一陣收縮。我知道,善意的欺騙並不能在危險來臨時,給予她真正的保護。我預見的是一個悲劇的結局,為這個本應該純粹應該單純的童話。我開始想象,她會經曆怎麼樣的痛楚,肉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當邪惡的子彈真的呼嘯而至,當她終於明白現實的殘忍,那時候,她的父親又會是怎麼樣的撕心裂肺。想到這裏,我就已經心痛無法自已了。

當失去一切的商店老板拿著自己剛買的手槍出現的時候,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他用槍指著驚慌失措的丹尼爾,丹尼爾卻大叫著不讓屋裏的女兒出來。站在門口的小女兒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擔心地說到,‘爸爸沒有鬥篷,我有。’接著,她不顧一切地衝出門外。就在她撲到丹尼爾身上的那一刻,槍聲響了。

在這一刻,所有的時間都失去了意義。色彩斑斕的童話失去了所有的顏色,變成可怕無助的黑白世界。我的心髒,狠狠地振動了一下,淚水就這樣滑落了下來。

曾經讓我覺得無法接受的槍聲有很多次,‘死亡詩社’裏尼爾自殺的那聲槍響,‘黑暗中的舞者’裏莎瑪打傷警察的那聲槍響,在這部電影中,漢森失手打死黑人的那聲槍響。因為我很清楚,我們都清楚,槍聲意味著什麼。雖然我們都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我還是不希望那一切的到來,緊接而來的死亡氣息冗長而冰冷,讓我失去了呼吸的自覺,隻等待著窒息淹沒自己。

丹尼爾瘋狂了,他痛苦地嘶吼著,撕心裂肺;他的妻子痛不欲生,癱坐在地上。商店老板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嘴角在顫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