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變得很乖巧,仿佛剛才叫他“賤人”都是他的錯覺。
可這絕不是錯覺。
謝輕隨本來不想太快讓陵瀾知道他是誰,所以剛才也隻是施禮,而沒有話。可現在,他改主意了。
他將麵具微微撩開一些,將嗓音變成那日船上的樣子,對他,“我們可真有緣啊,師侄。”
麵具之下,是一張與麵具完全不同的臉,俊采神飛,眼帶桃花,是個很風流的長相。
陵瀾臉色驟然一變,那抹完美無缺的笑容也浮現裂痕。
謝輕隨從他輕皺的眉頭、驚詫又隱忍著什麼的眼眸,看到緊抿的嘴唇,最終停在他紅潤得仿佛等著人采擷的唇瓣上。
那種隱隱約約的癢又從內心深處抓了上來。他告誡自己,神樹要緊,用一根手指滑下麵具,又成了那個莊嚴神聖的巫族大祭司。
然而,莊嚴神聖的大祭司卻對他的師侄,“師侄,等我回來,我們好好敘敘‘舊’。”
話是中性的話,語氣,卻是不出的挑逗。
然後,不等陵瀾再給他呼上一巴掌,謝輕隨就趕緊抽身而去。
這一次有正事,臉上可不能有紅印。
不過……他回味著陵瀾剛才的表情,家夥,好像會咬人一樣。
咬……咳咳。
綿綿也在想,這個人的樣子好像在哪裏見過,穿越之時,亂流會損害部分記憶,他不確定這個人與主人是不是還有部分淵源。
可看到主人一副想殺人的模樣,他縮了縮球球身體,它還是不了。會被忘記,總之也不會是多重要的人。
這一去,就是將近一整。
陵瀾好不容易才將那個討厭鬼從腦袋裏趕出去,看了一會兒池子裏的鯉魚,宿塵音不在,他沒法布置自己滿意的房間,就坐在門前玉階上等他的師尊回家。
師尊在外奔波,身為他神殿中唯一的徒弟,自然不能早早睡下。
雖然挺困的,但敬業第一。綿綿看得很心疼,握著兩隻爪子在他肩上奮力錘錘。
陵瀾特意把自己的衣服弄得皺了一點點,以顯得他為了等師尊回來,完全顧不上打理自己。
做的時候,他都能想到宿塵音看到這樣的自己會是什麼反應。他一定會先歎口氣,然後摸摸他的頭,心疼又無奈地,“不是了讓你先歇息”,不準,還要他不聽話。
然後,他當然就要理所當然地,師尊沒有回來,徒兒睡不著。
這麼一個關心師尊又貼心的徒弟,怎樣也比言行輕佻的師娘強。
打了好幾十個哈欠之後,他終於看到白雲盡頭,那個熟悉的雪色身影慢慢走回來。
他打起了精神,剛要迎上去,可才跑兩步,他就頓住了。
雪色的身影背後,還緊跟著一個玄色男子。此時,他已經沒有戴那個黃金麵具,俊朗的眉眼顯露無疑,即使與宿塵音站在一起,也並不遜色。
一黑一白的兩個身影,顏色也正相襯。整個月神殿,陵瀾回來的一路上,總是聽到,若是月神殿下該有道侶,隻有大祭司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
宿塵音胸口悶痛,剛想咳嗽一聲,就看到白雲藹藹之上,他的徒兒孤零零地站在那裏,一向整潔的衣服也皺了一些,眼底淡淡的烏青。
他歎了口氣,心疼又無奈,“瀾兒,不是了讓你先歇息?怎的今日如此不聽話。”
這時候,他應該,師尊沒有回來,徒兒睡不著了。
可陵瀾不出來,他看著那個笑吟吟瞅著他的人,如鯁在喉。這個笑容,像是與他耀武揚威似的。
他沒應宿塵音的話,隻冷冷看著多出來的那個第三人,“為什麼他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