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要趁著風浪未息,親自趕到事發地點,讓對方感受到他最大的歉意和誠意。隻有讓對方接受自己,才有機會將計劃落實。道歉隻是與對方溝通的一個借口,其實是給對方一個了解自己、讓他們主動提出加入自己陣營的機會,也是能讓自己變被動為主動的重要契機。

一箭雙雕、一石數鳥,是王維多辦事的一貫原則。智者總是走一步謀數步。

王維多終於在風浪平息之前趕到了出事海域。說來也怪,他剛剛登上了出事貨輪的甲板,海上的浪頭就漸漸地緩和了下來。

王維多一身藍色工作服,盤著腿坐在甲板中間,就地開始了他的談判工作。

男人間最好的談判媒介是白酒。人借酒勁兒,酒助人氣,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王維多就和對方幾個人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從他們斷斷續續的對話中,王維多了解到眼前這三個人當年靠著非常規手段,拿下了這片海域十年的使用權。但他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也沒把心思放在海洋的養殖和開發上,隻是把大海當作自己的錢袋子,生活中所有的開銷都靠海來解決。沒有錢花了,到海裏撈船東西賣了,錢就到手了;手癢了,到海底轉一圈,就有了賭博的資本……靠著大海,幾個人過上了富裕的生活後越發張狂起來。海外豪賭、遊艇海釣……眼看著海裏的資源越來越少,實在沒辦法了才決定每個人拿出一部分錢,購置一些養殖筏子等設備投進海裏。誰知,千萬的投資扔進大海仿佛掉了根針一般……正當他們心疼、氣惱,無計可施的時候,王維多的貨輪闖進來了。哥兒仨一陣狂喜,這可是上天賜予他們一個扳回本錢的好機會,不僅可以狠狠地敲上一大筆錢,把自己投到海裏的錢撈回來,說不定還可以再給自己找個財神……可是,他們哪裏知道,自己早已被王維多列入收購計劃中了。

眼前的王維多,臉色赤紅,一手握著二鍋頭,一手用大蔥蘸著大醬,腿上還放著一袋五香豬蹄。他半醒半醉地和哥兒三個標著喝酒,那三個人互相看看,用眼神達成一致,他們不僅要狠狠地敲王維多一筆錢,還要趁著他喝醉的機會,為自己爭取一個踏上他的戰車、借這隻“雞”為自己生更多蛋的機會。

“大哥,您真是那個赫赫有名的王維多、王大老板?”

“這個城市誰有膽量冒充我?”

“大哥,您可是身價百億的大老板,不會跟我們這幾個小兄弟計較這幾個小錢吧?這海可是我們老婆孩子的飯碗啊,您的船這麼一攪和,可把我們的飯碗都砸了,我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人,連條活路都沒有了。”

“兄弟,太誇張了,不就幾串筏子嗎?和飯碗扯上可是有點兒過分啊。”王維多瞪著紅色的眼睛說。

“大哥,您有的是錢,不在乎什麼,我們哪裏能和您相比?我們哥兒幾個把幾年的積蓄全部投在這裏,被您的大船這麼一攪和,幾千萬就這麼打水漂了,您說,我們什麼時候能翻得了身啊?”

“喲,這可是我沒有想到的。”

“大哥,我們家上有八十多歲的老母親,下有十歲的孩子,老少都靠我們眼前這點兒海水養活著,您得多擔待著我們。”

“家有一老就是一寶,可不能讓老人家跟著上火,不然可就造了大孽了。我王維多幹到今天,憑的是良心和道義,不會為這點兒錢丟了自己的顏麵,也不會為這點兒錢讓你們的家人跟著擔憂,自己闖的禍當然要自己承擔。錢準備好了,都在車上,一會兒給你們送回去,來,咱們把這瓶幹了,算是我給幾位小弟賠不是了!”王維多的舌頭已經直了。

“大哥,您夠朋友,有誠意。我們哥兒仨都認你,從今天開始,您就是我們的大哥。來,我們幹了!”四個人、四瓶酒一幹二淨。

王維多把手裏的空酒瓶一甩手扔進海裏,順手又打開一瓶。

“兄弟,看你們喝酒,就知道你們是些爽快的人,不像我的那些個手下,連個船都開不好。唉,多長時間沒像今天喝得這麼痛快了,你們這幾個小弟我認下了,以後有什麼困難盡管來找我,有我吃的,就有你們吃的,有我喝的,就有你們喝的,來,喝!”王維多一仰脖,又是半瓶酒下了肚。

三個人一看,生意上他們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喝酒也根本不是王維多的對手,想把他灌醉挺難,還不如借著王維多剛才的酒話,把自己想辦的事情辦了。如果錯過了眼前這個機會,以後再有沒有機會見到這個大老板還不一定呢。

“大哥,從喝酒就能看出您是個仗義的人,不如您出個價,把我們這片海包了,省得您的船再惹禍又得破費,我們哥兒仨以後也跟你混得了。”

“你們三個就是土皇帝,自己就是天王老子,誰也管不著,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自由自在,我都羨慕死了,哪像我們公司規章製度多,管手管腳的,不好玩!”

“大哥,我們這些‘土八路’,就願意被您這個‘正規軍’收編。再說,現在這種單打獨鬥的形式已經不行了,我們就願意攀上您這個高枝,有了問題您幫我們把關,也省了我們費心了。”

“兄弟,大哥現在老了,腦筋也不像原來那麼好使了,我家裏的幾個兄弟都說我不如以前會算賬了,你們跟著我幹會更累。要是再早幾年遇到你們,我們標起膀子來還不橫掃這一片?現在再帶上你們怕是會拖累你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