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已經叫過頭遍，他和她仍然沒有睡意。媳婦枕著丈夫的胳膊，兩個人說著悄悄話……白若玉說，結婚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劉慎之說，年後，我還要回到哈爾濱，天興福分號的大掌櫃離開時間不能太久。白若玉說，你走了，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夫妻被窩剛睡暖和，你就要走，你不能帶著我一起走嗎？劉慎之說，我何嚐不想自己的媳婦在跟前，可是，北邊的條件艱苦，天氣寒冷，冷到什麼程度，吐口痰，沒等落到地上，就凍成冰輪摔碎了。撒尿時，沒等尿撒完，那尿水便成了一根細細的冰棍。男人還好說，女人真的不適合在那兒過日子。白若玉說，難道東北隻有男人沒有女人？那兒的女人能過得下去，我也會漸漸地習慣。劉慎之說，我爹我媽怎麼辦？等到你生下孩子，孩子也是你的伴兒。白若玉說，你掌櫃當得再大，也是給姓邵的打工。都說你一身的本事，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重打鑼鼓另開張，取個字號，做自己的生意？劉慎之說，東家一年給我兩千塊勞金，再加上年底的紅利，一年有近三千塊小銀子的收入。有幾家大買賣一年能掙到三千塊小銀子的？幾乎沒有。東家待我不薄，我也隻有死心塌地在天興福幹到底。白若玉說，天興福害怕你一拍屁股走人，他才舍得血本，給你那麼多的勞金。換上我，寧做雞頭，不當鳳尾，自己的買賣再不濟，也屬於自己，不看人家的臉色……劉慎之說，有的人生來就是帥才，有的人天生就是將才。我就是將才而不是帥才，而邵勤儉，與生俱來就是帥才，他一吆喝，就有人跟著他衝鋒陷陣，我也是其中一位。人這輩子，不認清自己的價值和位置，就容易迷失。我有今天，就是因為我看清了我自己，才能成為一個不錯的大掌櫃……
兩口子有說不完的話、訴不盡的情。天色已經蒙蒙亮了，東方海天相接處已經透出了一抹灰白亮色。相擁相抱的新婚男女又萌生了想做愛的意思，白若玉也不再羞澀，她主動地舒展開身子，如同一隻沒有筋骨的章魚，柔軟地纏繞著劉慎之……劉慎之的動作輕柔，在她的耳畔輕聲說，我何嚐不想自己的媳婦陪在身邊，天天晚上有人溫暖被窩。天底下還有比夫妻恩愛的魚水之歡再美好的事情嗎？沒有……
白若玉從身子底下抽出一條潔白毛巾，她讓劉慎之看毛巾上麵的鮮紅血漬。你看清楚了，這是你的女人的清白身子。
劉慎之原本想過了正月十五再起程回哈爾濱。邵勤儉打發夥計送信來，說是哈爾濱分號有要事，必須要大掌櫃親自辦理。邵勤儉的話，如同軍令一般，接到東家的信，劉慎之立即打點行裝，準備回哈爾濱。這一天，正是大年初七。按民間的習俗，大年初七，要吃餃子，大年初七管小人，十七管中年人，二十七管老人。老劉家沒有小孩子，因為兒子要走，全家人坐在一起包餃子。按民間的習俗，親人出門也要吃餃子。
因為明天一大早，來接劉慎之的車子就到了，晚上，白若玉給他整理行裝，吃的用的，隨身攜帶不少。劉慎之看過後，隻留下一包偏口魚幹。人在旅途，帶的東西越少越好，帶多東西就是累贅。爹媽讓他們倆早早歇息，明天好趕路。
睡下後，白若玉扳著手指算日子。她是臘月十九來的例假，今天是正月初七，正是經期中間的日子，也正是一個女人最容易受孕的時日。今天是劉慎之在家裏的最後一個晚上，他們倆要好好地過這一夜的夫妻生活，最好能懷上身孕。結婚以後，屯子裏的嬸子大娘們見麵就問白若玉跟她男人在夜裏做的那件事，說出來讓人臉紅：多長時間才瀉的身，她有沒有性起高潮，她有沒有爬到男人的身上，來個白猿坐洞……不過，那些過來的女人們真有經驗，她們讓她再同房的時候，在屁股下麵墊上一隻小枕頭，這樣會增加受孕的機會。出嫁的女人，最最重要的事情是懷孕，你男人在家時間短，懷孕對你來說，機會更少，所以，要珍惜每一次同房的時機。隻有有了孩子，才能真正檢住男人的心。
白若玉別的沒記住，她特地縫了一隻小枕頭，好與男人同房時，放在自己的屁股下麵。不能讓精液白白流走，失去受孕的機會。
劉慎之也煞費些心思，為自己的女人預備了一個物件。他花大錢，從老出海人手裏買到了一隻完整的成年海狗鞭。海狗鞭帶著睾丸，還長著一撮陰毛，與人的生殖器極為相似。海狗鞭是寶物，傳說女人用手握一握它，它就會勃起，就可以當作男性的生殖器使用。傳說從前外出征戰的將軍們，出征前都給自己的女人預備一個海狗鞭，守空房寂寞之時，就用海狗鞭替代自己的丈夫，解決自己的性饑渴。海狗在大海裏是很難遇到的動物，雌性海狗到了春季要爬到冰培上麵生下小海狗，雄性海狗極難獵捕。打到雄性海狗，要請個精通此事的老中醫，用刀子切割下它整個生殖器官，還要用藥物浸泡，讓它永久不會風幹腐爛，而且遇見合適的溫度，它就會勃起。
當白若玉聽劉慎之說明這隻海狗鞭的功效之後，她麵帶慍色，用責問的口氣，劉慎之，你是不是擔心你娶的女人守不住空房，擔心我耐不住寂寞，在你走之後，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才想出給我預備一個海狗鞭的主意？
劉慎之說，這也是我的一片苦心。爹媽年歲大了，要你照顧，家裏家外的活計，要你來幹，到了晚上，你一個人有多麼寂寞。給你預備這樣一個物件，就當是我陪在你身邊，這也說明我心裏隻有你。我怕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會讓你有孤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