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禮(1)(一)(1 / 2)

顧亭運退出宮去,忽覺腹饑,正想尋個去處,卻見一頂小轎停下,酈遜之往宮門走來,其人豐神俊秀,令他不覺想起自己意氣風發的少年辰光。兩人互行過禮,酈遜之瞥見他手中拿的茶葉,當即笑容輕鬆,道:“顧相好福氣,這茶娘娘一年僅製得一斤,連我都不易嚐到。”他何等眼力,一眼看出那茶葉是他姐姐酈琬雲所製。

顧亭運含笑拜道:“托廉察大人洪福,請大人代顧某謝過娘娘。”酈遜之問:“顧相往何處去?”顧亭運道:“正待早膳。”酈遜之微一思索,道:“相請不如偶遇,不知顧相可否撥冗與小弟一同品茶?”顧亭運道:“廉察大人是否入宮麵聖?”酈遜之搖頭:“乃去拜見淑妃娘娘,遲些見也是一樣。”顧亭運道:“如此說來,難得廉察大人雅興,自當奉陪。”

寫雨茶坊上,酈遜之點了幾味茶點,在叫茶時停了手,笑道:“聞說顧相有三癡,茶道為其一,點茶還是顧相拿手。”顧亭運也不謙讓,點了白雲茶,吩咐要新汲的泉水烹煮,又叫了兩隻小壺,與酈遜之人手一隻自持,道:“壺小則香凝聚不散,飲茶一事當自斟自飲,自得其樂。”酈遜之點頭道:“俗話說品茗一人得神,二人得趣。與顧相同飲,殊為樂趣。”

顧亭運微笑,待茶上,閉目啜了一口,那一刻神遊天外。酈遜之仔細打量他,朝服已失卻鮮豔,袖口處磨損的毛邊就要露白,然他周身洋溢一股清華之氣,俯仰天地,傲視萬物。龍佑帝善於扶植年輕有為的朝臣,自這位宰相便可見一斑。

顧亭運睜開眼,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廉察大人就任多日,一切可好?”酈遜之苦笑:“顧相切莫寒磣在下,叫聲遜之便可。我非翰林出身,各府官員怎會把我放在眼裏?”他任職以來,拜帖名刺收到不少,多半看在他父王酈伊傑的麵上,酈遜之心知肚明,不由灰心。

顧亭運道:“不然,有些事你尚未參透。”酈遜之眼露征詢,顧亭運接著道:“廉察是言官,最懼由初生牛犢擔任,一般京官見你避之唯恐不及,焉敢隨意結交。萬一被你參上一本,小命就算保住,家也抄了一半去。”

他言之有理,酈遜之點頭笑道:“然則顧相為何不怕?”顧亭運道:“在下家中僅一老仆相伴,有何可懼?”酈遜之歎道:“顧相清廉,在下早有耳聞。”顧亭運道:“我說此事非為其他,須知你一言可定他人生死,不可為沽名動輒參人。”

酈遜之一怔,聽他唏噓歎道:“曆代禦史都有個人為出風頭,而胡亂參奏之事,乃至想辦事的朝中大臣,手腳被製,動彈不得。凡改革舊製,督促新政,皆有一定冒險,倘若言官於開頭便處處阻撓,諸多挑剔,當真令人無所作為!”

酈遜之啞然,未曾想他來了這麼一頓教訓,想來受過不平之氣。見人挑擔不腰疼,監察禦史一職雖往往查人缺漏,卻常清談誤國。至於他這廉察之位,水至清則無魚,個中分寸如何把握的確難以判斷。想到自己一心想定金氏之罪,是否有顧亭運提到的沽名釣譽之嫌呢?

顧亭運退出宮去,忽覺腹饑,正想尋個去處,卻見一頂小轎停下,酈遜之往宮門走來,其人豐神俊秀,令他不覺想起自己意氣風發的少年辰光。兩人互行過禮,酈遜之瞥見他手中拿的茶葉,當即笑容輕鬆,道:“顧相好福氣,這茶娘娘一年僅製得一斤,連我都不易嚐到。”他何等眼力,一眼看出那茶葉是他姐姐酈琬雲所製。

顧亭運含笑拜道:“托廉察大人洪福,請大人代顧某謝過娘娘。”酈遜之問:“顧相往何處去?”顧亭運道:“正待早膳。”酈遜之微一思索,道:“相請不如偶遇,不知顧相可否撥冗與小弟一同品茶?”顧亭運道:“廉察大人是否入宮麵聖?”酈遜之搖頭:“乃去拜見淑妃娘娘,遲些見也是一樣。”顧亭運道:“如此說來,難得廉察大人雅興,自當奉陪。”

寫雨茶坊上,酈遜之點了幾味茶點,在叫茶時停了手,笑道:“聞說顧相有三癡,茶道為其一,點茶還是顧相拿手。”顧亭運也不謙讓,點了白雲茶,吩咐要新汲的泉水烹煮,又叫了兩隻小壺,與酈遜之人手一隻自持,道:“壺小則香凝聚不散,飲茶一事當自斟自飲,自得其樂。”酈遜之點頭道:“俗話說品茗一人得神,二人得趣。與顧相同飲,殊為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