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2)(二)(3 / 3)

江留醉哈哈大笑:“是極是極。可惜我這個江湖小混混反成了皇子,你說他會不會嫉妒壞了?”

花非花凝視他道:“我卻仍當你是個小混混。”

“非花,謝謝你。”江留醉忽然正色道。謝謝你知我心。他在心裏又加上這一句。

她笑了笑。笑的背後其實有落寞的味道。說謝字是否太生分?還是這句話來得太遲?走近了反而更鮮明地看清距離,即使隻一寸,一分分格外清晰。

他察覺到她的淡,像缺月靜靜灑下的清輝,霧般朦朧彌散在兩人之間。他靠近她,烏烏青絲有股暗香撲鼻,令他有熏然醉意。於是不覺坐到她身邊,伸出手輕撫她的秀發。

她的心受驚般地回頭,待看清他的心,看清自己的安定,反明白了一種宿命。不必再逃,心事且放,她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一股貼實的暖意從他掌心傳來。

兩隻手交纏在了一處,江留醉的心更熾熱起來,走遍了千山萬水,終於到人間仙境。一切事可置諸腦後,再大難關亦可視若等閑。他閉上眼,任思緒徜徉,心潮起伏。

“看到洞外的那棵大樹沒有?”花非花悠悠說道。

“嗯。”

“如果它是釋迦證悟的那株菩提,便會如何?”

“世人將尊它拜它。”

“可它依舊隻是一株菩提樹。”花非花微笑,“不管未來如何,你也永是一株尋常的樹,日曬雨淋,生老病死,僅此而已。”

江留醉凝望她,道:“好,我就做不動的樹,管別人怎麼看我都好。”

“在花家,有些人當非花是瘋子之女,有些人視我們母女如仇。在江湖上,說到歸魂,也是正邪莫辨、善惡難分之輩。如果我沒有看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恐怕很早以前就活不下去了。”花非花靜靜地說道。

江留醉思及她的遭遇,越發明了自身的處境,隻覺她的話令眼前海闊天空,心境比先前一人時開闊許多。盡管之後的路未必能想當然地就順暢,但有她陪伴在旁,他也更堅定勇敢。如此真好,望了洞口外那株遺世獨立的樹,世間的風起雲湧會隨了時光慢慢流逝,隻要牢牢堅守腳下的土地,就會得到平靜與安寧。

“那我們倆就做一對鴛鴦樹,相對而望,相守終老。”他忍不住在她耳邊輕輕說說道。

“我們給酈遜之報個信如何?”花非花收回了手,低下頭轉了個話題。她耳上燒得豔紅,雖看不清表情,江留醉知此刻定是羞紅了臉,便扯開思緒,道:“該怎麼說?”

花非花明白他的意思,輕聲道:“你的身世暫不用跟他提,免他擔憂,此事越少人知越好。胭脂刺殺失魂、操縱殺手須早些告他為宜,京城畢竟還有牡丹芙蓉,他知曉來龍去脈,籌措起來更爽利些。”

江留醉點頭:“我聽你的。”花非花一笑:“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便是。”江留醉道:“嗯,失魂的動向也請他留意。旁人或許擔心失魂會亂來,我卻覺得我認識的阿離光明磊落,榮辱偕忘,不是個會輕易牽扯進江湖恩怨的人。”

花非花眼中光芒閃爍,他的話掀起了她內心的波瀾,然而她仍是靜靜的,淡然一笑道:“你打算如何?”

“先回仙靈穀,看看阿離是不是真的去了京城。如果真是那樣,恐怕我們也要趕去京城,助遜之一臂之力。”

花非花歎息:“想不到見過斷魂之後,這麼快就要麵對大師兄。師父說我能克製他們,可我卻無一絲把握……”

江留醉想到阿離的風采,不覺大為頭痛。若阿離要對付花非花,真不知會使出何樣手段。隻是,江留醉總無法把傳說中的殺手失魂與阿離聯係起來,那個身中劇毒仍坦然而笑的男子,於他有傳功之恩。

他唯有暗自禱告,雙方不要有敵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