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雨村咋聽了皓玉的話,心內隱隱不喜,居然這樣說親族長輩?但是卻馬上被腦中另一想法駭住。看了一眼皓玉,想從他嘴裏再聽到些東西:“小公子,既然賈某還被你稱一聲先生,就不得不說說你了,剛才那話可是不孝呢。以後切莫多說了。”
賈雨村神情變幻不過是刹那之間,皓玉卻看得清楚,心裏一笑,姐姐說得果然沒錯,這賈雨村真是個人精,這樣的人,忘恩負義、趨利避害、見風使舵,隻要有了契機,他日必處高位。
“哼!沒有真本事的人,便是長輩,也不不可能讓我的恭敬!”皓玉故意說道,內心吐槽:賈政啊賈政,對不起了,拿你做話引。
賈雨村也不可能真的教訓皓玉,畢竟如今已經沒有師徒之份了。隻能說:“若是林大人知道了,小公子怕是就要得教訓了。林賈兩家畢竟是至親,當年我去京城,見了政公,他還甚是關心你們林家之事的。”
皓玉點點頭道:“我知道,賈家每年都要派人來兩回到我林家,說是接我姐姐進京去見外祖母雲雲。不過父親沒有同意罷了,但賈家還是不斷派人來接,真是煩人!明明知道姐姐為母親守孝不好走親訪友的。”
賈雨村一聽,憶起當年一同去京城無功而返的賈家人,連忙說:“林大人沒答應?”
皓玉心裏暗笑,故作不解道:“是啊!先生怎麼對賈家這麼好奇?哦,我知道了,先生也姓賈,莫非和舅舅家有親戚關係?”
賈雨村聽了被噎了一下,忙擺擺手,說:“不過同姓罷了,並沒有什麼關係。我不過對京城的新聞好奇而已,並不單單是賈家之事。我仿佛聽說小公子如今在至善書院進學?若是有什麼不便之處,之後可常來找賈某。”
皓玉點點頭道:“那就謝謝先生了!哦,先生既然對京城之事好奇,不知道先生知不知道王大人之事?”見賈雨村怔住了,皓玉故意露出得意的表情道:“那日隨父親赴宴,巡撫大人說什麼王大人離了京城,調任北邊去了。還說這王大人是二舅舅的妻舅。”
賈雨村聽了,已經知道原先隱隱懷疑之事怕是真的了。隨即仔細看了皓玉,不管是真天真還是假天真,躬身道:“多謝小公子了!”
皓玉知道這賈雨村已經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再裝了,悠然笑道:“先生想必知道那薛蟠打死人是為了搶一個丫頭,聽說這丫頭是先生和夫人的舊人呢,實際說起來應該是夫人從前的小主人,先生的恩人之子呢!”見賈雨村臉色大變的臉,皓玉站起來,輕笑道:“江南風雨急,先生要小心了。行差踏錯了,旁人還要說是父親當日認人不明了。”
皓玉看著賈雨村震驚的臉色,徑直道:“今日和先生暢談,皓玉心裏非常暢快。還請先生使人告知家姐,我們該回了,先生不必送了。”
廳外的虎娃見出來的皓玉,發現這大爺和平時的大爺似乎不同,卻又說不什麼地方不同……
而賈雨村還在震驚之中,使人去了正房請了黛玉主仆出來,等人走了之後,還沒有回神:八歲小兒,居然唱作俱佳,無聲無息中設陷阱,蠱惑警告無一落下,還如此氣魄,來日,不可想象……
“老爺,你這是怎麼了?叫了你好幾回了。”嬌杏皺眉,對著賈雨村晃了晃衣袖。
賈雨村見房內無人,才拉著嬌杏坐下急迫地問:“林姑娘和你說了些什麼?”’
嬌杏一愣,才回答道:“沒什麼啊,就是說了下繡品,說我的繡品好。送上了許多上好的絲綢。”
“隻是這樣?她還有沒有說別的?”賈雨村追問說。
“還提到她嬸娘顧郭氏,及顧姑娘,說是我得閑,可以去找郭氏說話,那顧姑娘針線也很好,我們或許能說說針線花樣子之類的。”
“顧氏……”賈雨村點點頭,讓嬌杏先用飯,自己往書房去了。
這邊黛玉和皓玉的馬車上,黛玉定定了看著皓玉,而皓玉氣定神閑的喝茶。
半響,黛玉才說:“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現在這樣子了,這才是真正的阿皓。說起來,我都快分不清哪個是真實的你了,今天什麼原因讓你露出這幅樣子?”
皓玉笑看著黛玉,半天,將頭靠進黛玉的懷中道:“姐姐,不管天真的阿皓,還是張揚肆意的阿皓,都是你的弟弟。今日,如果不露出一些東西來,賈雨村肯定是輕輕放過薛家的。其實就算放過去了,也沒有什麼。隻是我還要在這書院呆一兩年,若不趁薛家動搖之際站穩腳跟,金陵城中風雲變幻時,我們就太被動了。父親一旦返京,即使有康壽郡主夫妻的庇護,怕也是沒有保證的。況且,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隻有自己手上有力量,才能保護自己保護你,做我們想做的事。所以,薛家,是一定要非常不風光的走,而我也得開始做些事情了。”
黛玉半天沒有回應,許久,才輕聲說:“知道了,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過,給父親寫封信說清楚……”皓玉,畢竟不是真的孩子,當年的阿皓若是還在那個世界活著,算起來應該二十七歲了。
其後的幾天,薛家成了金陵城最大的話題,因為一本小冊子,平時那些欺男霸女的行當全都被人拿出來說,可憐的薛蟠,還在薛府養著傷,完全不知道外麵他的形象已經無限妖魔化了。因著輿論的導向,馮家人不依不撓天天上衙門,在書房裏思考了許久的賈雨村,做了一根牆頭草。他派人去薛家拿人,拿來的人是薛蟠的隨從,這兩人被當做當日的主犯被判了斬刑,薛家也賠償了馮家一大筆喪葬銀子後,此案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