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以和為貴(1 / 3)

Chapter22,以和為貴

寧朗朗從歸元寺出來,站在路邊,茶館已經打烊,隻有點點燈光,可能是老板在算賬。她想打給童桐,可是沒有勇氣,於是他打給了小五,質問他:“董俊什麼時候跟你們一起玩的?”

小五為難的支吾兩聲,像是把嘴捂住,聲音低且朦朧,他說,“不是一起玩,就是二哥想扶持他,就介紹我們認識他……”

“那他出軌你們都知道?”

“知道……”小五說,“就知道一眯眯,真的,小指甲蓋那麼小的一眯眯。”

寧朗朗氣急,她壓低聲音吼,“你們男人都是一路貨色,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童桐哪裏不好,董俊還背叛她!是不是你們圈子裏風氣都這個樣子?”

“姐姐喲,他是他,我們是我們,不一樣的。”

“別,我承受不起你那聲姐姐。”她說,“陸司行都把賈思帶到我麵前,讓我裝出一派和諧的樣子,你們男人哪裏不一樣?”

小五覺得此時的覺得寧朗朗簡直有點不可理喻,但是他又不能得罪,自己急的團團轉,“嫂子,我認真跟你說,我二哥絕對沒有跟董俊那樣出軌!”他口氣篤定,裏麵還著生氣的成分。

寧朗朗抿抿嘴,知道是自己犯病了,她收斂脾氣,“對不起小五,我不是故意來找你茬的……”

“朗朗……”

“我掛了,對不起。”她不在聽那邊的聲音,掛上電話。此時,她覺得自己幼稚極了,明明董俊出軌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她卻還要打電話責怪一個不相關的人,可是她的大腦太累了,不想再去思量是對是錯。

夜半,寒風吹拂,她全身被冷風吹得直哆嗦,沿著路往大街上走,車來車往的馬路,路燈寂寞,行人衝忙,她反倒成了一道奇怪的風景。再往前就到了較為繁華的商業街,她想去哪裏找一家幹淨點的賓館,湊合一晚上再說。可是身上除了手機,就是一條死貴的裙子。

她邊走邊想,自己能給誰打電話求助。隻可惜,再風光的寧朗朗也有寂寞如白雪的時候,她陷入了一種極端的自我否認,有誰會在十點多的夜晚,隻因她的一個電話,就放棄大好的瀟灑時光,來解決她的江湖急救?

不自覺的,她撥出了康禮的電話。大概是康禮回了溫哥華,換了號碼,她一直把手機貼在耳邊,卻得不到康禮的回音。她一遍又一遍的打,好似抓住了她心中唯一的信仰,可是那邊的回音太空洞,告訴她,康禮已經遠走了,寧朗朗你永遠都要失去他了。

一年前,康禮淡淡的走入她的世界,用溫暖的笑容告訴她,‘人生應該是淡淡的,無所求的,否則一切都隻會變成魔爪,抓著你窒息於水中’。可是康禮,在我如此需要你的時候,為什麼你卻離開我呢?寧朗朗幾乎是聽著耳邊的嘟嘟聲,眼淚滾滾流下。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如此悲憫的地步,孤獨得連影子都安慰不了自己。

突然,手機裏進來一個電話。寧朗朗驚詫的望著來電顯示,居然是童桐……。她趕緊摸了臉上的眼淚,在空氣中獨自喂喂了好幾聲,以確保自己的聲音是冷靜自持的。

電話接通,她咳嗽下嗓子,“喂,童桐啊,這麼晚還不睡,對寶寶可不好哦。”

“最近睡多了,現在不想睡。”

“那你少用手機,想我了就讓保姆給我打電話,我就過去陪你,手機輻射太大了。”

童桐無所謂的說,“你們整天說來說去都是為了我肚子裏的寶貝,都沒想過我過得開心不開心!”她又說,“唉,你現在在哪裏啊,你爸爸剛給我打電話,叫我好好安慰下你,我聽你聲音還不錯,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就是不想跟著陸司行應酬,看著賈思那張臉我就難受,所以出來走走。”寧朗朗心下明白,寧正偉看到自己哭得聲嘶力竭,不是沒感覺的,他隻是當時沒有表現出來,過後打電話給童桐,讓她來安慰自己。可是寧朗朗也明白,這樣拐彎抹角的關心打動不了她,也許剛剛,他用寬厚的胸膛包裹住她,為她開辟出一個避風港,沉默的保護她,也許她的心會崩塌得所剩無幾。

可是,寧朗朗從來都是自私的,在感情上更是,從不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費一點點。就算那個人是她的父親。

童桐沒聽出寧朗朗語氣中別的情緒,笑著說,“那就好啊,你早點回去,大街上逛著你這麼個美女,不就是引人犯罪麼?”

寧朗朗笑了,“知道了,管家婆,我等會就打的回去。”耳邊還有童桐的提醒,叫她不要坐黑的,要坐藍色正規的的士,她滿口答應下,撐著笑容直到那邊掛了電話,她才跨下臉,繼續在路麵逛著。

剛剛還天真的想找家幹淨的酒店將就一晚,可是想起自己一沒錢二沒身份證,就算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肯德基坐一晚,大概都有人要趕她走吧。這麼想著,她沒有了念想,也不想走到商業圈了,就在路麵的公交車亭裏坐下,最起碼公交車亭裏有個能擱屁股的椅子。

眼看就要到半夜,末班車一輛一輛的載著不多的客人駛離站亭,周圍除了廣告的彩燈和路燈,居民區已經黑暗了一片。手機有點,可是陸司行沒有來一個電話。她悲戚的笑了下,正如董俊說的,她離開寧正偉和陸司行,什麼都不是,更何況他們兩人誰都對她不上心,人家沒欺負她就夠義氣了。

夜風很冷,她再次翻看手機,依舊沒有陸司行的電話。

寧朗朗想起了剛回來時,被陸司行帶到龜山上反省,自己太乖了,硬是在山上呆了一晚上才下山。看著周圍,再深一點的夜晚,江城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就該出來逍遙了,到時候遇到酒鬼、地痞流氓,不大安全,她想著龜山不遠,便慢慢動腳朝那個方向走。

剛沒走幾步,一輛黑色的沃爾沃開到她腳邊。寧朗朗認識,這是慕容的車。她瞟了一眼,慕容已經拉開車門朝她走來。

“我送你回家。”

寧朗朗搖頭,“我不想回去。”她跨出步子,又扭過頭,“慕容老師,你能借我點錢嗎?”

慕容掏出錢包,將裏麵的現金遞過去。寧朗朗接過,她看著手裏一大疊的現金,突然問道:“你們都喜歡賈思是嗎?”

“說實話,不喜歡也不討厭。”

寧朗朗又想走,想到什麼,轉身問,“你們喜歡董俊找的那個小助理嗎?”

“一般般。”

這次寧朗朗不再說話,將現金卷成團,捏在手裏,對慕容說,“慕容老師再見。”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慕容突然說。

慕容把車門拉開,寧朗朗想都沒想,坐上了他的車。如果說陸司行兄弟五人裏麵,她唯一還相信的人,可能就是這個慕容了。他有著魅惑又勾人的眉目,可是從來不見他隨便禍害女人,他也有隨便揮灑的資本,可是也從不見他大手大腳的花錢,他總是淡淡的,眼神裏有著一股滄桑感,那股感覺有一點像康禮,他們兩人好似都能含笑站在紅塵之外,不沾惹一點灰塵。

“你想去哪裏?”

寧朗朗毫不掩飾她的疲憊,“我想找個酒店睡覺。”

慕容把他帶去君悅,用他的身份證為寧朗朗開了一間房,然後讓她披著自己的西服外套,在一樓的咖啡店裏麵對麵坐著喝點熱飲。身體回溫的寧朗朗,精神也好了一點,被熱熱的巧克力一暖,她之前的消極與否定好似消退了一點。

“我記得你有很多朋友。”

寧朗朗點頭,“久病成醫,我知道我自己是個什麼情況。”

慕容露出疑問的表情。她解釋,“我之前有很嚴重的抑鬱症,不想和任何人交往,極度自我否定,總之低沉得快要萎靡了。心理醫生建議我多和人交流,多曬太陽,多做運動,讓自己心情好起來。不過最近幾天沒吃藥,情緒一時控製不住……”

“朗朗,對不起。”慕容突然出聲道歉,“陸司行隻是逢場作戲,他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

“我現在一團亂,陸司行我們能不能不提,慕容老師你給我講故事吧。”

慕容淡淡啜著杯裏的苦丁茶,“我的名字叫慕容棟梁,大家都叫我慕禍禍,因為從小我就闖禍,別人不敢做的事情我敢,別人做了錯事回去挨跪,我做了錯事回去還能好吃好喝,有一段時間我特別渾,整日混在聲色場裏,喝酒玩女人,不要命的賽車,或者幹脆打架鬧事,差點把人給打死。”他撩起眼簾,笑了,“你都想象不到那個時候我是怎麼個頹廢的模樣,我家的產業大,但是他們隻認準嫡子,我從小受寵,哥哥答應養我一輩子,於是我吃準了這輩子衣食無憂有人善後,活得無所顧忌。我還吸過毒,真的。”他見寧朗朗不信,笑了。

“可是我很喜歡一個女孩,她從小跟我長大,但她嫌棄我不上進,老做違法亂紀的事,還浪子不回頭,為我掉了很多的眼淚。我心疼極了,每次她哭了,我就發誓一定要重新做人。”他望著寧朗朗,好似穿透寧朗朗,去看他心裏曾經居住過的女孩兒,他繼續說,“不過人啊,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我總是不能痛下決心,被一群酒肉朋友一喊,就出去鬼混,所以最後她對我徹底失望了,於是離開了我。”

寧朗朗說,“老師你那麼喜歡她,就去把她找回來啊。”

慕容搖頭,“一旦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徹底死心,就是一頭牛也拉不回來,尤其是女人這種心硬又殘忍的生物。”他看著沉默的寧朗朗,“你也是從小跟司行長大的,他是一個手段無極不用的人,他利用過很多女人,可是他從來都不放在心上,他卻獨獨娶了你。”

“他看中的是我爸爸的位置和童氏設計所的資源。”

慕容笑著搖頭,“朗朗,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即使寧正偉不與司行相互合作,自然也會有人找上門,至於童氏設計所的資源,其實司行自己多吃點苦,熬幾個夜晚,也能拿出不錯的方案,你知道的,他這個人沒有什麼事情不會做。”

他說的不錯,陸司行靠的並不是深厚的家世和錢財來吸引他人的扶持,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儀器精良的機器,沒有事情他做不到,沒有東西他學不會。陸司行就是一個秘密武器,以一抵百的神奇存在。

寧朗朗低下頭,更是想不通陸司行娶她的原因。

“他想做的,隻是不想讓你對他徹底失望。”慕容緩緩吐出,“如果連你也不理解他,不在背後支持他,也許這個世界上,就真的隻有他一個人的不要命的掙紮了。”

“他還有你們……”

“我們能幫的隻是外部,他這個人本身就很脆弱,隻有你才能完好的觸摸到最真實的他。”

什麼才是最真實的陸司行?寧朗朗不知道。

但是她突然受到了鼓舞,覺得自己一定可以了解他,觸摸到真實的他。

那天晚上寧朗朗在酒店的房間裏睡得香甜,第二天的陽光吻醒她的時候,她在床邊看到了陸司行。這個男人也有幼貓一樣的蜷縮的時候,他的表情甚至都帶有一點小小委屈,衣服都沒有褪去,壓在被子上,趴著熟睡。

她一時有點兒氣慕容。相信他才會上了他的車,住他開的房,結果他還是把自己的行蹤告訴了陸司行!

一腳踹在了陸司行的小腿上,見他陡然轉醒,斜眯著眼問,“陸總房子多我是知道的,何必委屈自己睡床尾巴。”

陸司行坐起身,眯著眼睛,似乎還沉浸在迷糊之中。寧朗朗得不到他的回答,不高興的又踹了他一腳。這下陸司行被迫醒過來,他見寧朗朗精神好著呢,於是掀開被子就要躺進去,嘴裏說著,“讓我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