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以和為貴(3 / 3)

自然,童家的名譽掃地了。

童家在江城一直都是根基極穩的老家族,這幾年在童桐和董俊的先進管理手段調節下,員工人數與企業形象逐年呈現上升趨勢。在外人眼裏,董俊是飛上枝頭的鳳凰男,抓緊了童桐就少奮鬥了三十年,不過夫妻倆總和諧幸福的出現在公眾麵前,再加上童桐的懷孕,公眾對他們的印象就是:一對幸福的夫妻。

這樣的形容拋卻了董俊的寒門出聲,淡化了童氏的重量。

但是董俊的消息一見報,公眾的眼光立馬變了。“到底不是門當戶對,不靠譜!”“男人啊,居然連錢都栓不住。”“鳳凰男不能嫁,心裏有問題,怎麼變都是個土老冒。”“童家的姑娘真是罪孽,以後這孩子怎麼辦?”“董俊是要被趕出童家了吧,身無分文的男人,看那小三是真愛還是假愛。”“怕是要離婚吧……”

怕是要離婚吧。

寧朗朗坐在童桐的病床前,握著她的手,神色擔憂。

事實上,事情的惡劣程度遠比外界揣測的來得凶惡。童桐的孩子直接沒了。當時消息被童父壓下來,他本是希望女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再循循漸進的說出實情。童桐聽了些風頭,還以為是董俊在外麵有人了。但是小報的消息一出來,她才明白,不僅僅是有人這麼簡單。

想想啊,曾經多貼心的丈夫,從小把她捧在手心裏,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愛她愛她茶不思飯不想,從一個街角少年長成如今的精英模樣,他為了能和她在一起,吃了多少苦,努了多少力啊。當初她有了孩子,終於有砝碼跟父母談判的時候,他還擔憂說,“以後兒子要是覺得爸爸配不上媽媽怎麼辦?”結婚的那天晚上,他在床上睡不著,非要一手抱著老婆孩子,一手抱著結婚證才覺得心裏舒坦。

這樣的一個男人,即使他們家世上有差別,可是在愛情麵前,不是夠甜蜜麼?

可是,他居然在外麵有人了。

小三還懷了個孩子。

一時不能接受的童桐,麵無表情,但是淚眼爬滿臉龐,她慢慢扶著樓梯走回樓上。然後,她故意放手,讓自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當時家裏的傭人正在廚房裏洗菜,水聲稀裏嘩啦的,鍋裏還煮著燙,香氣四溢。她一直在地上躺著,血流滿了一地,傭人才端著燙從廚房裏出來,見滿地的血色,驚得大叫出來。

其實那時候,童桐的孩子已經因為缺氧死在了腹中了。

被送到醫院之後,童桐一直沒有從那股絕望裏掙紮出來,整日麵無表情的靠在床上,手背打滿了營養液的針孔,青筋腫起來,她手上沒地方打,就打在手腕裏。寧朗朗一見她的模樣,直接哭出來。

這樣的童桐就跟木偶一樣,讓人見了就心疼。

童父在醫院陪了兩天女兒,董俊一直沒有出現,他心火燒身,一起身就去找他。那時候董俊就在公司的單身公寓裏下廚,小助理坐在外麵的客廳裏吃蘋果,電視機開著,生活氣息撲麵而來。童父直接讓人事專員拿鑰匙開門,驚得小助理大叫。董俊拎著刀從廚房跑出來時,麵對一屋子的黑衣保鏢,也是驚嚇不已,菜刀直接落在地上。

小助理膽子小,躲在董俊背後,小聲問好,“董事長……”

童父頗有當年上海灘黑幫的氣質,冷冷一眼望過來,小助理立馬嚇得不敢作聲。董俊也是,他幾乎都全身發抖。童父的助理把報紙鋪在他們兩人麵前,聲音毫無波瀾,平鋪直訴,“你們事小姐已經知道,她現在正在醫院,您和她的孩子出生了,是個女孩,不過現在已經化為一把灰。”

董俊遭雷劈中一樣,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不聽話,他不可思議的問,“你說什麼?”

童父一把推開助理,“童桐自殺,孩子死在肚子裏了,是個女孩。”他說著,一巴掌極其狠得扇在了小助理身上,那個膽小的姑娘捂著臉嚇得直哭,但是被黑衣人拉住,她又不敢大作動,隻能喊著:“董俊,救我……”

“救你?”童父冷笑的對著她說,“我的孫女為什麼沒有人救?我女兒怎麼沒有人救?今天我就讓你體味一下,什麼叫做絕望。”他一揮手,兩個黑衣人拖著她出門。

小助理一邊哭嚎一邊掙紮,嘴裏叫著:“你們還有沒有天理,就算你有錢也不能這麼玩我,董俊,救我!”

董俊幾乎是呆呆的被帶出來,看著小助理滿臉淚痕的臉,他一瞬間想起了童桐。她居然要自殺,他的女兒也沒有了……

童父在兩人間來回看了一眼,笑得十分和善的對小助理說,“今天我倒要讓你看看道德天理在哪裏。”一個眼神,黑衣人拖著小助理就把她拋下了樓梯。不是滾,是直接拋下去。肉體與骨頭碰到尖銳的樓梯,她叫都叫不出來,那一瞬間的疼痛,使她失去了知覺。接著,她毫無反應的順著樓梯滾了下去,身下很快溢出一堆血液。

董俊看在眼裏,立馬流出淚來。

童父問:“你看著心疼嗎?”董俊沒有回答,他連話都說不出來。童父接著說,“那天我家童桐就是這樣從樓梯上滾下去,十分鍾之後才被人發現,送到醫院時,她身體裏的血都快流幹了。”

不給董俊說話的機會,他笑了,“讓她在地上躺個十分鍾再送去醫院,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黑衣人畢恭畢敬的彎腰答是。童父走到小助理麵前,小心的不踩到血,他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眼神裏幾乎是燃起一道火光,見小助理有了一絲意識,他淡淡的說,“你以為你為董俊生了孩子就可以姓童?笑話,他董俊算個什麼,我童家的一分錢都與他沒有關係,你又想他的什麼?想他的人,那我把他給你。”

律師適時的拿過合約,遞到董俊麵前,“按照童小姐和董先生婚前的合約,童先生的意思是,你現在的職位被撤銷,童家的股份全部轉到童小姐手下,你之前的房和車也全被收回,鑒於這幾年來你對童氏的貢獻,童先生準許你帶著你的兩套換洗的衣物離開童家。”律師指著合約,“簽字吧董先生。”

董俊的手微微顫抖,他突然想起幾天前,這個律師過來處理事務的時候,問起童桐,稱呼她的是“董太太”,現在卻改口為“童小姐”。他……要被迫與童桐撇清關係麼?他紅著眼眶,對童父說,“求你……不要讓我跟童桐離婚。”

童父殘忍一笑,“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就算我養她一輩子我也願意,就是不能把我的心肝交到你這樣的男人手裏。”

董俊明白他這個人的說一不二,但是他掙紮一下,目光祈求,“我堅持不離婚。”

“聽到了嗎?小姑娘,這個男人說不想跟我女兒離婚。”童父對小助理說,“不過這個男人你也別要了,離過一次婚,還淨身出戶,以後可能連奶粉錢都賺不到,你何必再為他生孩子呢?”

小助理癱在地上不能動,眼淚卻從眼角一直滑落,融入地上的血液裏。

童父又對董俊說,“簽吧,過後再把離婚手續辦了吧。”那口氣,好似誘惑。

董俊隻好低頭,在合約上簽下他的名字。而他帶著溫度的男兒淚,滴在了紙張上。童父見了,張揚一笑,揮手讓人把小助理送到醫院。女人孱弱的身體被抬起來,他又說,“不要恨你為什麼沒有一個權勢滔天的父親,要恨就恨你當初選了這條路。既然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跪著也要走完。”

小助理被抬上車,董俊踟躇一下,還是跟著她一起上車到醫院。

童父則抖幹淨身上的灰塵,在風口站了會兒消散身上的味道,才回到醫院,坐在童桐床前,滿眼慈愛與心疼的望著自己的女兒。

小助理也被送到了這家醫院,病房還與童桐的挨著,每日董俊就坐在外麵等候。他想見童桐,但是保鏢總會攔他在門外。小助理倒是醒了,那個未成形也不知道性別的孩子也在那場暴力裏沒有了,她情緒不大好,一直不願開口說話。她的父母特地從小城市趕過來,見到女兒時,哭得稀裏嘩啦,捶打著董俊要給女兒討個公道。說是討公道,開口閉口卻都是錢。

董俊疲於應付,坐在椅子上隨便他們兩老怎麼鬧。

倒是童父從病房裏說來,指著童桐的房門,氣場強大的說,“討公道應該來找我,不就是錢的事,別打擾我女兒休息。”

兩夫妻一聽到有錢賠,立馬安靜,過來跟童父好聲商量能賠多少錢。童父也好脾氣,問他們,“我女兒因為你女兒的插足,將近六個月的嬰兒沒了,我能賠你們錢,你們又拿什麼來賠我女兒?”

聽到要賠錢,兩夫妻不依,據理力爭道:“是你害得我女兒成這樣,你還要我們賠錢?”

童父露出本來麵露,陰冷一笑,“果然是父之過,父母是什麼德行,女兒就是什麼德行,她勾引有婦之夫是你們唆使的吧。犯罪的主事人,不知道這個罪名能讓你們賠我多少?”

兩夫妻被唬住,不過金錢的誘惑使他們不甘放棄,咬牙堅持:“是你指使你手下把我女兒丟下樓,小心我們告你。”

是啊,他們的女兒害得童桐從樓上跌下來失去了孩子,是間接的,中間隻有倫理道德情感的指責,而他們的女兒被人從樓上拋下了,就是直接傷害了,裏麵的法律關係可厲害著呢。

他們洋洋得意。

童父像是早就料到一樣,毫無所謂,風輕雲淡的說:“百來萬對我來說隻是彈指間的事,倒是不知道你們有多少年的時間來享用它。”

百來萬,兩夫妻立馬露出垂涎的表情,結果聽到後半句,臉色立馬垮下來,“你威脅我們?”男人出聲。

“我隻是告訴你們事實。”

兩夫妻還準備說什麼,抱著保溫盒的寧朗朗出現在樓道裏,她望了一眼兩夫妻,淡淡的問,“這就是那女人的家長?”童父點頭,愛憐的拍拍寧朗朗的肩膀,這個小姑娘從小跟他家童桐關係好,他女兒的脾氣他知道,所以他格外替自己的女兒珍惜這個難得的朋友,“進去吧,童桐醒了。”

“醒了?讓我進去見見好麼?”董俊一躍而起,終於有了點人氣,與之前的頹廢模樣區別甚大。

寧朗朗轉過身對著他說,“我想最好還是不要見了,見了時光也不能倒流。”她說,“董俊,那天你說得對,我不能對你的女人做點什麼,可是人在做天在看,她做了虧良心的事,自然會受到懲罰。”

“你說我女兒是罪有應得?”兩夫妻不依,上來就拉扯寧朗朗的衣服和頭發,囔囔著。

童父一把揮開兩人,把寧朗朗虛圈在身邊,神色冷峻,“如果你們再鬧下去……”

“童叔叔。”寧朗朗製止住他說狠話,剛剛她在他們夫妻倆背後看得很清楚,女人衣服口袋裏有一隻錄音筆,還閃著紅色的光。她對兩夫妻說,“你們女兒做第三者,說出去對她名聲不好,你們要是把錄音筆裏的內容賣給校報,相信以後沒有哪個男人會要你們女兒,更何況,你們貪婪的嘴臉也出現在錄音裏,想想吧,回了家鄉,街裏鄰居看你們的神情是什麼樣的?就算不提別人的眼光,到時候這頓錄音被當作證據放在法庭上,我們就告你們是惡意誹謗訛錢。你們還是少做點缺德事,為你們的女兒積點德。”

兩夫妻被點破,訕訕的立在一邊。

“那我就先進去看看童桐。”她推開門,身子竄進去,很快門又被關上。

站在門外的董俊,連裏麵的大概都沒看清楚,門就被合住,他卻不死心,伸長脖子再看。隻不過,都是徒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