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朗朗一巴掌拍開元寶,自己躺在了床上,揉著自己的腰,“哎喲,我腰疼。”楊姨立馬又去給她揉腰,“明天你爸爸出來了,你別瞎說啊。”
“我能瞎說什麼。”她勾唇一笑,“我爸出來,是小五跟陸司行的功勞,我自然撿好的說。”
楊姨這才放心,走出門。
第二日,一大清早,霧氣還沒散開,他們一行人就乘車出門,三輛車,十幾個人,走在半路,找個早點攤子,坐在室外的桌子上,錯著凍紅的雙手,等老板上熱幹麵、豆漿油條。寧朗朗胃口大,把油條全泡在豆漿裏,臨到最後卻快吃吞了,連連把泡腫了的油條推倒陸司行麵前。陸司行夜不嫌棄,連著豆漿都喝進肚子裏。
寧朗朗暢快的笑了,“好久沒這麼舒服的吃早飯。”港城的規矩太多,過早要去茶樓和早茶,一頓飯下來上百,還不如江城這般肆意的坐在隨便一家的早點鋪,一碗熱幹麵都能吃得滿滿得飽腹感。
楊姨去過大衣又該她裹了一層,笑眯眯道,“以後朗朗別走了。”
寧朗朗正準備笑著答應時,彌漫的白色霧氣裏,下起雪來,一小點,像朵小花,不純淨,但取悅了她。大清晨的白色霧氣裏,行人了了,一家半舊的早點攤,一桌子人,好似詩意的早晨,下起雪來。
那景象淡淡的,太過美好,一直很多年之後的寧朗朗記得,她人生最美好的一個早晨,不是跟著陸司行走進陸氏的傳媒大廳站在媒體的閃光燈下,而是此時此刻,懷揣著對父親的思念,暢快又自由。
寧正偉終於出來了,什麼都沒帶,一個人穿著一身中山裝,全新的,筆挺的,就算頭發白了半個腦袋,也英俊非常。寧朗朗快步跑上去,抱住她,大聲笑了出來,“爸爸,我好想你。”
“乖寶喲。”
那聲寵溺好似進入了心裏,實在叫她高興得不知所措。乃至寧正偉背後的拿到禁錮的牆,寧清清身後站著的一行人,都消失在煙霧之外,隻剩下他們父女兩人。
寧正偉被開除了黨籍,剝奪了市長的位置,從此之後隻是個待罪的普通人。
可是,總算撿回了一條命,能團圓一場,即使少了兩個人。寧朗朗把寧夫人的骨灰交在寧正偉的手上,抬頭見他的神色,戚戚的。他說,“你媽媽一輩子都在做傻事,不清醒的時候是,清醒了也是。”
雪花飄落在他們的肩膀上,小小的灰色的。寧朗朗突然笑了,“爸爸,我小時候你還給我做過一盒子白紙做的雪花呢,你什麼時候再做一盒子給我啊,我要送給我的寶寶。”
寧正偉笑了,目光穿透在她身後,落在了陸司行的身上,“雪花是爸爸的禮物,該由爸爸去做。”
三天之後,陸司行在郊區劃了一塊地給寧夫人圈出了墓地,是個合墓,等著寧正偉百年之後,再來跟寧夫人團圓。寧朗朗懷有身孕,這幾天肚子越發的大了,本該她捧著骨灰盒,卻因為身體不適,她執意讓陸司行捧著走進去。
寧朗朗說,“我媽活著的時候總不接受你,現在讓她知道,送她如土的人是你。”
陸司行一身黑色西裝,捧著骨灰盒,雙手送入墓地中,然後眼見著墓碑合上。按照江城的規矩,熱熱鬧鬧的炸一掛鞭炮,送寧夫人安心上路。四周嘈雜一片,唯有陸司行一人站在墓碑前,送她燒紙燒香。
鞭炮有股硫磺味,灰色的煙霧之外,是寧朗朗和寧正偉的身影。
寧夫人如土了,這場故事卻好似沒有完結。因為寧朗朗說,“該找寧清清算賬了。”
寧朗朗送走了寧正偉,拜托在溫哥華的康禮照顧他。
寧正偉一上飛機,各報刊的報紙就被送上崗位,傳遞著信息。首頁依舊關於江城緋聞名媛寧清清,她的負麵新聞太多,江城人已經不屑再去拿她的八卦當作飯後閑談,畢竟談來談去,還是寧朗朗靠身體上位的把戲。一個女人,連道德底線都能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雖然她的名聲已經夠差了,她卻從來沒有在乎過。
隻是這次似乎不一樣。
寧朗朗翻開機場提供的報紙,上麵最奪人眼球是寧清清吐著白沫翻著白眼慘死的照片。她隨手翻了一下,“媒體怎麼選了這麼個照片,也不怕嚇壞小孩。”
陸司行扭頭不願意去。
“你覺得我殘忍嗎?”寧朗朗問,“或者你對她心裏還殘留著想法,憐憫她?”見陸司行依舊沒反應,寧朗朗甩了報紙,一個人走出機場,攔了計程車離去。
昨天半夜寧清清在她的臥室吞安眠藥自殺了,被發現的時候據說還沒死,隻是包養她的那個男人煙霧的看了她一眼,任由她繼續抽搐呼吸困難。
而這事,起因於寧朗朗拿著寧正偉夾雜在數學書裏的那紙證據,和小五兩人合力捅到了上麵。很簡單,一命換一命。用寧清清幫助老男人販毒的消息來換寧正偉曾經的過錯,上麵的人樂意之極。畢竟寧正偉的沸點消散,沒有多少人關注他的死活,悄悄被放出來,也不會引起社會的動蕩,反倒是毒瘤的毒販子,更具有正能量和新聞傳播力。
簡而言之,隻是一手平等的交易。
自從機場獨自離開之後,寧朗朗消沉了一整天。她躺在二樓涼台的貴妃塌上,眼睛不眨的盯著外麵豐茂的榕樹,卻不禁想起了曾經的小哈。不知為何,她突然比以前更加懷舊起來。
陸司行時傍晚回來的,寧朗朗一整天沒有進食,他端著一碗方便麵走進去,故意放在她鼻子下誘惑她。都說人餓的時候,方便麵的誘惑是無法抵抗的,果然寧朗朗聞了不到一分鍾,果斷用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裏送,邊吃邊埋怨,“我肚子裏還有一個,你就給我吃這麼沒營養的東西。”
男人笑而不說話。
“朗朗,我們是夫妻,為什麼不能相互信任呢?”他坐在她的睡塌上,垂著腦袋問。
寧朗朗斜睨他一眼,“你也沒告訴我你的秘密啊。”
“我能有什麼秘密?”
“既然你不說,那就滾下去。”說著就要伸腳把他踹下去。陸司行身手好,一把抓住了她的腳,把她抱在了懷裏,換了種口氣,哄著她道:“老婆英明,你是什麼時候跟小五聯手把證據交上去的啊?”
“這有什麼難的,那天接我爸出來,小五跟我坐一張桌子吃飯來著。”寧朗朗喜滋滋。
陸司行頭疼,“我說的是,你什麼時候有這想法的?”
“麥叔叔把我媽的骨灰給我的那天,我從我的初中數學書裏找到那張證據。後來我把寧清清從我家合照上撕了,就是因為我做了決定啊。”寧朗朗說得理所當然。
陸司行抓到餓狼把柄,“看,這就是你不信任我的證明,不然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你告訴我,你跟你爸聯手綁架阿然,讓顏茜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你怎麼知道的?”陸司行有些萎靡,“我是男人,我要為你頂起半邊天的嘛。”
“那我還是我爹的姑娘呢,我自然要為她的人身安全負責。”
陸司行換了個姿勢,“老婆聰明,這你都能猜出來。”
寧朗朗嗤笑,“別,我沒有精明,媽媽告訴我的。“得,原來時徐陵。陸司行笑了下,把腦袋放在睡塌上,“那老婆要不要聽聽明天會發生什麼?”
好奇心被吊起來,寧朗朗趕緊閃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陸司行正準備開口說話,她又突然改變了主意,“我不要聽,明天自然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了,你給我說個你的秘密。”
陸司行想了好久,在她耳邊說,“當年寧清清把我給惹毛了,我安排她去酒店房間,好幾個男人撿了便宜,我這裏還有當時錄像。”
寧朗朗腦袋了把這句話轉換了好幾種語言,突然明白過來,尖叫一聲,“你到底做了什麼壞事?”她動作大到直接從他懷裏跳出來。陸司行舒服的躺在睡塌上,“還記不記得幾個月前你跟寧清清打了一架,然後自己跑到蘭若寺懺悔三天,回來之後媒體報道了什麼?”
撇著眼睛看人的陸司行慵懶得好似一隻高貴的貓,迷得寧朗朗爬到他身體上壓著他,嘴裏卻找借口的埋怨,“你把我的位置都占了。”她換了姿勢,底下有個人肉墊子,她樂得接受,“你說當年她被人輪了,還懷了孩子,都是你的意思?”
“對。”
“她後來還拿那孩子威脅你,說是懷了你的孩子,我媽準備說出來,結果她惱羞成怒差點一把火燒死我爸媽?”她也學著斜睨他一眼。
“是。”他直言不諱。
兩人對視,直到陸司行開始懷疑寧朗朗是不是真的生氣時,突然寧朗朗笑彎了眼睛,“我就喜歡你這麼壞。”
陸司行揉了她頭發一把,“嚇我做什麼。”
“誰叫你這麼帶勁的秘密都不告訴我,我好在她趾高氣昂的時候,好好嘲諷一下她。保證這個真相跟不鏽鋼的刀一樣,把她的血與骨都給砍開。”她自己說得帶勁,突然又想起今天早上在機場,他不樂意去看寧清清的照片,似乎心有仁慈。
她不高興,拿自己的腦袋撞著他的胸膛,好想一用力,直接穿透他的肋骨,讓他一口氣喘不過來,誰叫他憐憫寧清清呢。
“又怎麼不高興了?”陸司行問。
“今天早上你為什麼不敢直視那張報紙。”
他有一下沒一下,溫柔的撫摸她的後背和腦袋,“朗朗,以前的你做錯一點事情,都會懺悔,會覺得自己違背了良心,逼死寧清清,你就沒有心理負擔麼?”
寧朗朗聞言,剛要沉浸在罪孽裏,陸司行把她的小臉捧在手心裏,“我生氣,因為這件事情你沒有讓我來做,我是男人,所有的事情就應該我來扛。”
“你一個人扛會好累。”
“不累,隻要你不累,你在我身後站著,我就不會累。”
寧朗朗被告白,有些害羞,“說得跟個金剛似地。”
陸司行歎氣,“以後,任何事情由我來做,好不好?”
寧朗朗的手指彈跳又調皮的跑到了陸司行的喉頭下,目光帶著柔美,在他耳邊小聲道,“鑒於你戶主心切,本王後今晚就好好獎賞一下你?”陸司行接受到了信號,幹勁十足的把她抱起,投到了床上,“你確定你的身體能吃得消?”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寧朗朗嬌嗔。
陸司行手法快速的剝去她的衣服,不懷好意的說,“那陸太太多補給我幾次,以後我才更有動力才對。”
寧朗朗皺眉,“你怎麼做爸爸的,居然……”
“噓,時間寶貴。”
……於是,一夜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