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上學的時候，爸爸得病了。當時在鄉衛生院工作的姐姐，為了照顧病重的爸爸和解決他讀書的困難，就讓爸爸和他住在衛生院。姐姐一邊工作，一邊伺候照顧他們父子倆。姐姐是婦幼專幹，工作很辛苦，經常得下到村社入戶搞調查登記。要是她下村幾天不得回來，就提前包好一大盤餃子，讓他放學回來自己煮餃子吃。爸爸生前最愛吃餃子，姐姐幾乎一周給爸爸做一頓餃子。有一次，姐姐包的餃子少了，爸爸吃過後隻剩下了一碗，他吃完那碗餃子，又端上一碗姐姐給他專門做的白麵揪片，他把麵端到門外，怨恨姐姐太摳門，偷偷把麵片倒到了鄰居家的兔槽裏。當他背上書包走時，發現姐姐端著半碗昨天剩下的黃米黏飯吃。一家三口人吃三種飯？他在那一瞬間好像突然長大了。姐姐這樣做不是摳門，是家裏正處在困難時期，爸爸的工資不夠給自己治病，一家人的生活就全靠姐姐的一百多塊錢工資。家裏盡管這樣困難，她還隔三差五給爸爸包餃子，經常給他烙愛吃的白麵油幹糧。從那以後，他從姐姐的身上，感知到的是一種母愛。特別是姐姐嫁人的那天，他傷感地背過人偷偷哭了。他舍不得親愛的姐姐離開家，他更是恨那個娶姐姐的表兄範啟明。
待他娶妻生子後，母親又生病了。妻子不願伺候母親，帶走孩子跟他冷戰。當他的人生跌入冰穀時，姐姐辭掉了工作，幫他照顧臥病在床的母親。當家裏的困難有所好轉時，姐姐卻因長期過度勞累得了重病……
範啟明像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晃晃地回到賓館的房間裏。他躺在床上，漸漸進入了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狀態。
妻子王海靜比他大兩歲，他們沒找對象之前，以表姐弟相稱。在他大學畢業那年，因為沒有社會關係，被分配到家鄉的文化站工作，成了全鄉第一個下鄉工作的大學生。在大學裏談的對象，因為他被分配到鄉下，也與他分手了。當他沉浸在鬱悶與傷感的情緒中時，同樣的事情，如出一轍地發生在了表姐身上。表姐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她通過招錄培訓，成了一名鄉村婦幼醫生。為了力挺自己的心上人上大學，她背過家裏人，用自己省吃儉用存下的錢供對象高中補習了兩年，又幫助他完成四年大學學業。當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大學畢業分配到縣城中學任教後，開始對她冷淡了起來，後來竟然提出要與她分手。表姐與對象分手後，每到傍晚，她一個人提上錄音機從鄉衛生院的後門出來，坐在山坡上，胳膊抱著雙膝，邊憂傷地看夕陽西下的晚霞，邊如癡地聽著錄音機播放的秦腔劇《華亭相會》。每當聽到“高文舉讀書一更天，梅英打茶潤喉咽；高文舉讀書二更天，梅英添油撥燈盞；高文舉讀書三更天，梅英磨墨膏筆尖；高文舉讀書四更天，梅花篆字奴教成；高文舉讀書五更天，梅英陪他到天明……”她已哭成淚人兒了。
後來，他上學的時候，爸爸得病了。當時在鄉衛生院工作的姐姐，為了照顧病重的爸爸和解決他讀書的困難，就讓爸爸和他住在衛生院。姐姐一邊工作，一邊伺候照顧他們父子倆。姐姐是婦幼專幹，工作很辛苦，經常得下到村社入戶搞調查登記。要是她下村幾天不得回來，就提前包好一大盤餃子，讓他放學回來自己煮餃子吃。爸爸生前最愛吃餃子，姐姐幾乎一周給爸爸做一頓餃子。有一次，姐姐包的餃子少了，爸爸吃過後隻剩下了一碗，他吃完那碗餃子，又端上一碗姐姐給他專門做的白麵揪片，他把麵端到門外，怨恨姐姐太摳門，偷偷把麵片倒到了鄰居家的兔槽裏。當他背上書包走時，發現姐姐端著半碗昨天剩下的黃米黏飯吃。一家三口人吃三種飯？他在那一瞬間好像突然長大了。姐姐這樣做不是摳門，是家裏正處在困難時期，爸爸的工資不夠給自己治病，一家人的生活就全靠姐姐的一百多塊錢工資。家裏盡管這樣困難，她還隔三差五給爸爸包餃子，經常給他烙愛吃的白麵油幹糧。從那以後，他從姐姐的身上，感知到的是一種母愛。特別是姐姐嫁人的那天，他傷感地背過人偷偷哭了。他舍不得親愛的姐姐離開家，他更是恨那個娶姐姐的表兄範啟明。
待他娶妻生子後，母親又生病了。妻子不願伺候母親，帶走孩子跟他冷戰。當他的人生跌入冰穀時，姐姐辭掉了工作，幫他照顧臥病在床的母親。當家裏的困難有所好轉時，姐姐卻因長期過度勞累得了重病……
範啟明像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晃晃地回到賓館的房間裏。他躺在床上，漸漸進入了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狀態。
妻子王海靜比他大兩歲，他們沒找對象之前，以表姐弟相稱。在他大學畢業那年，因為沒有社會關係，被分配到家鄉的文化站工作，成了全鄉第一個下鄉工作的大學生。在大學裏談的對象，因為他被分配到鄉下，也與他分手了。當他沉浸在鬱悶與傷感的情緒中時，同樣的事情，如出一轍地發生在了表姐身上。表姐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她通過招錄培訓，成了一名鄉村婦幼醫生。為了力挺自己的心上人上大學，她背過家裏人，用自己省吃儉用存下的錢供對象高中補習了兩年，又幫助他完成四年大學學業。當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大學畢業分配到縣城中學任教後，開始對她冷淡了起來，後來竟然提出要與她分手。表姐與對象分手後，每到傍晚，她一個人提上錄音機從鄉衛生院的後門出來，坐在山坡上，胳膊抱著雙膝，邊憂傷地看夕陽西下的晚霞，邊如癡地聽著錄音機播放的秦腔劇《華亭相會》。每當聽到“高文舉讀書一更天，梅英打茶潤喉咽；高文舉讀書二更天，梅英添油撥燈盞；高文舉讀書三更天，梅英磨墨膏筆尖；高文舉讀書四更天，梅花篆字奴教成；高文舉讀書五更天，梅英陪他到天明……”她已哭成淚人兒了。
範啟明與大學談的對象分手後，跟表姐王海靜一樣，吃罷晚飯，拿上路遙的《人生》，從鄉政府大院後門出來，仰躺在山坡的草地上，把打開的書往胸上一扣，雙手墊在腦後，嘴裏叼一根狗尾巴草，回味著兩個人在大學校園裏談情說愛的情景。想著想著，他的鼻根就一陣發酸，幾滴熱淚會從耳根旁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