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夏秋握著手的那人,竟一點反應也無,她期盼地望著他,卻得不到任何回應,隻是皺眉,抽開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她就這樣看著那人,傻傻站著,直到視線模糊,距離越拉越遠,後背撞上一堵溫熱的胸膛。
唐蘊澤迅速扶穩了她,皺著眉,“夏秋你…”一低頭瞧見她的臉,頓時噎住,擔憂道,“你這是怎麼了啊?”
那群人早就走遠,夏秋用手抹了把臉吸吸鼻子說,“我沒事。”抬腳要走卻被他拽著手,滿臉寫著我不信,“夏小秋,敷衍我是吧?”
她噗地笑了,“碰見老熟人太激動了而已。”
唐蘊澤把脖子一梗,“夏小秋,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你十一歲我就認識你,你有哪個熟人是我不認識的?”
夏秋垂頭不看他的眼,腳尖點地輕聲道,“你也說了是十一歲嘛。”
很輕很無奈的一句,卻噎得唐蘊澤再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唇角扯出一抹無奈的弧度。嗬,好個十一歲,生生鑄就了一道坎。十一歲之後,我們日日相見,年年同班,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可十一歲之前呢?我們卻誰也不認識誰,你眼裏的人那麼多,卻獨獨沒有我。
夏秋情緒低落,低著頭一步步往學校挪,唐蘊澤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半米的距離,不遠不近,剛剛好。他看著她瘦削的雙肩,心裏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喊著,夏秋…夏秋…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下午考試結束後兩人一起回家,向來嘻嘻哈哈的唐蘊澤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安靜,夏秋心中也藏著事,竟是一路無話,隻聽見她書包上那串小銀鈴隨她的腳步發出的悅耳響聲。
直到公車在華源小區門口停下,唐蘊澤喊她名字,她才從出神中醒過來,抿抿唇說,“阿澤,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什麼事?”他問。
“很重要的事。”
唐蘊澤笑了笑,轉身毫不猶豫地跳下車,站在馬路邊,看倚在窗戶上發愣的夏秋隨著車越行越遠。夏秋其實是在想,186路公交的始發站是南郊,而她成長至十一歲的那所孤兒院,剛好就在附近。
在總站下車時隻剩她一人,背著書包步行半個小時後,停在那幢粉色的樓前。
黑色柵欄裏有大片草叢和院落,有各種兒童室外玩具設施,比如秋千、滑梯、蹦床之類,有很多同齡的小孩子成群結隊戲耍,歡快的笑聲打鬧聲在耳邊縈繞。再遠一些,是教學大樓和宿舍,中間隔著一個小花園。
夏秋趴在柵欄外看得目不轉睛,黑色長發隨風飛舞遮住眼簾,她抬手撥開,看見熟悉的院長白媽媽走到小朋友中間,說了些什麼,孩子們立馬圍著她高興地蹦跳著。
白媽媽驀地轉身,夏秋視線落在她明顯隆起的肚子上,愣了愣,笑了。
巧的是,她在回頭的一刹那也看見了夏秋。
從十一歲離開孤兒院到夏家,整整六年,夏秋一次也未回來過。不是不想,是不敢。當初狠心離開,她私心想著若易珩有天回來,找不到她定會著急,她也算是給了他一個教訓,那麼她便可以原諒他。
可是她等了六年,六年內不知幻想了多少次再見易珩的場景,卻唯獨想不到,他會忘了她。陌生的眉眼,漠然的眼神,沒有當初那個易珩的一絲絲痕跡,夏秋能認出他來,完全是憑在孤兒院一同生活多年的感覺。她不過是在賭,賭他們之間的感情能有多深。
白媽媽領著夏秋去辦公室,夏秋原想多年不見,總該要聊一聊,卻不想她開門見山,從抽屜掏出一張白紙來。她張口便說,“小秋,我等了你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