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從關押顏濟清的別墅出來後, 顏與和哥哥去了姑姑在市區的住所,在她的保險櫃裏找到了這些年她收集的馮莉的犯罪證據。
有錄音,有照片, 還有一些紙麵材料。
顏與把所有東西都複製了一份,然後拿著原件去見顏濟成。
到了顏濟成的辦公室,她將裝在牛皮紙檔案袋裏資料放到對方的辦公室上,後退一步,保持站立姿勢,“爸, 姑姑讓我把這些東西交給您。”
顏濟成看看突然造訪的女兒和侄子,又低頭看看桌上的檔案袋, 不慌不忙地把檔案袋拿起來,一邊將封口的細繩解開,一邊問:“你們去看過她了?她現在怎麼樣?”
“挺好的。”顏與一本正經的說。
顏濟成打開檔案袋,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一件件地擺在辦公桌上。
一個老式錄音筆, 幾張內存卡, 十多張照片,以及一遝紙質文件。
他拿起麵前的照片, 盯著照片上的女人漸漸斂起眉心, 問:“這是什麼?”
顏與偏頭看了一眼哥哥, 一板一眼的說:“姑姑搜集的證據。”
顏濟成挑眉, 狐疑地看著她, 似乎是在問——什麼證據?
顏與低下頭,咬著嘴唇,做出一副為難的姿態。
顏濟成等了兩秒,然後將目光遊移到顏銘身上, 示意讓他來回答這個問題。
顏銘抿了抿嘴唇,沉聲說道:“姑姑說,大伯母是被馮莉害死的。”
顏濟成目光一凝,還沒開口,便又聽見顏銘說:
“姑姑說馮莉當年為了能夠順利嫁入顏家,花錢買通了照顧大伯母的保姆,她讓保姆換掉了大伯母治療抑鬱症的藥,導致大伯母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最後……”顏銘停頓了一下,抬起頭,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顏濟成,“在家裏上吊自縊了。”
他的聲音剛落下去,沉默還沒來得及鋪陳開來,寬敞的辦公室裏就響起了顏與略顯沉悶的聲音:
“姑姑說,當初我和蘇童在醫院被抱錯,也是馮莉阿姨做的。她說她親耳聽見馮莉阿姨和醫院的一個小護士商量,要把顏太太的女兒和那個沒人認領的孤兒調換一下手環。姑姑還說……”
顏與抬起頭,怯怯的看了父親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悶悶的說:“還說,那個護士半年以後就從醫院辭職,去了馮忠的建築公司上班,後來她嫁給馮忠,成了馮莉阿姨的大嫂。”
在她的聲音落下後,辦公室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顏與靜靜地站在辦公桌上前,不安的絞著手指,低頭看著腳下的地毯,儼然一副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
顏銘則是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握著拳頭,欲言又止的看著坐在辦公桌後麵的大伯。
顏濟成翻看著手裏的“證據”,像在看秘書交過來的某個合同或者是財報一樣,平靜且認真,麵上不見一絲一毫的憤怒和懷疑。
顏與等了一會兒,遲遲沒聽見對方說話,心裏不免有些著急。
從專業角度來說,顏濟清收集的這些證據,隻能說明馮莉或許與她剛才說的那兩件事有關係,並不能作為罪證在法庭上給馮莉定罪。
它隻是一個引子,一根導火索,一個用來喚起顏濟成回憶和疑心的開幕式。
如果顏濟成相信他們的話,願意從這些資料入手,去調查當年的事情,也許可以揭開當年的真相,還沈婉一個清白。
但是……
倘若顏濟成相信馮莉是無辜的,認為他們說得話都是臆想,是造謠,恐怕就算是警察來了,也無濟於事。
畢竟,沈婉已經去世十年了。
當年那個照顧她的保姆,也早已經不知所蹤了。
與她死亡相關的證據,已經隨著時光的流逝,消失在了歲月的長河裏。
就像掉在沙堆裏的金沙一樣,很難再重新收集起來。
“爸。”顏與喚了他一聲。
顏濟成抬起頭,神色淡然地看著她。
顏與小心翼翼地問:“您是不是不相信我們說的話?”
顏濟成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隨後看向站在顏與身邊的顏銘,沉默片刻後,將手中的文件收攏放到辦公桌上,“你們先回去吧。”
顏與最怕的就是這句話,既不答應,也不拒絕,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
她張開嘴,才說一個字,就被哥哥打斷了。
顏銘抬起手,搭在妹妹肩上,衝她小幅度的搖了搖頭,示意她先離開。
顏與不甘心就這樣走了,可是除此之外,她似乎也找不到其他辦法了。
一番糾結躊躇後,顏與皺著眉頭,滿不情願的和顏濟成道別。
走出集團總部大廈,顏銘看著身邊悶悶不樂的妹妹,抬手摟住她的肩膀,晃了幾下,“哎呀,你別噘著嘴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你錢了呢。”
顏與越想越失望,蹙眉問道:“哥,你說他會去調查嗎?”
顏銘聳聳肩,撇撇嘴,一副他也不知道的表情,“你不是都把資料備份了嘛,他不查,咱們還可以找其他人幫忙啊。”
顏與和他對視一眼,瞬間恍然大悟,對啊,顏濟成不查,她還可以找別人啊。
想到這,她立馬低下頭去摸包裏的手機,準備給黃管家打電話。
顏銘見狀,笑道:“急什麼?先去吃飯吧,吃完飯再打。”
“不行,那邊都天黑了,再過一會兒,黃管家要休息了。”
顏銘眉頭一皺,“你打算給誰打電話?”
“黃管家啊,不然還能找誰?”
顏銘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我的意思是,給爺爺打電話,讓他幫忙!”
“……”顏與愣愣的看著哥哥,心想,這件事還可以找爺爺幫忙嗎?
顏銘抬手推了一下她的腦袋,沒好氣道:“走,吃飯去。吃完飯,我回莊園找爺爺,看看他怎麼說。他要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再給黃管家打電話也不遲。”
他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過馮莉。
在杜煒的供詞裏,他提到過在十一當天,他在學校裏見過馮莉,還和對方說過幾句話,也正是因為那幾句話,他才會一時衝動去找蘇童的麻煩。
馮莉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狡猾了,她煽動杜煒去找蘇童的麻煩,又在事後找人弄掉監控攝像,發消息引誘顏與過去,想嫁禍給她。
這種歹毒陰狠又謹慎的人,留著她,遲早是一個禍害。
吃午飯,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顏與不想回去上課,卻被態度強硬的哥哥拽到校門口,一腳踹進了七中的大門。
“我先去辦正事兒了,你好好上課,晚上自己打車回去,拜拜。”
顏與看著站在校門外衝她揮手的顏銘,氣得頭發都要炸開了。
上課,上個屁!
最後一節是自習課,沒準語文老師又在教室裏坐著,讓大家排著隊,一個接一個的上講台給她背課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