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鍋, 顏與滿血複活,決定回酒店換衣服,為今晚的生日宴會做準備。
依照慣例, 每年顏濟成過生日的時候,馮莉都會在家裏為他準備一場盛大的晚宴。
今年也不例外。
顏與在一周前就收到了馮莉的邀請函。
正是因為對方這一過分見外的舉動,她才將捉奸的日子選在今天。
他們都不拿她當顏家的人了,她又何必跟他們客氣。
顏與迫切地想知道,今天這出戲究竟會以何種方式收場。
池鉞勸她收斂一點,不要表現得太突出, 以免引起對方的懷疑。
如果馮莉或是顏濟成發現今天的事情與她有關,肯定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放心吧, 我心裏有數。”
她是去看熱鬧的,不是去把自己變成“熱鬧”的。
顏與到酒店時,化妝師已經在大堂等了十來分鍾了。
見到她,二人急忙起身,提著自己吃飯的家夥事兒過來和她打招呼。
顏與讓池鉞先回家, 晚一點顏銘會來接她的。
池鉞臨走之前, 又叮囑了幾句,無一例外的都是勸她謹言慎行。
回到房間, 顏與坐在椅子上, 任由兩位化妝師幫她化妝做造型。
晚禮服是黃道平差人送來的, 一條藍色鑲鑽星空長裙和一套價值四百多萬的鑽石首飾。
化完妝後, 顏與站在鏡子前, 幾乎要認不出自己了。
化妝師用靈巧的雙手藏起了她眉眼間的張狂和妖豔,眼波流轉之間,透著幾分單純和無辜,再搭配高冷的星空裙, 讓她看起來像一個不諳世事但又高貴優雅的童話世界裏的公主。
她一邊在心裏感歎化妝師的手藝真厲害,一邊拿著手機瘋狂自拍。
顏銘來接她去參加宴會,一進門,嘴裏一連蹦出三個臥槽。
“你去整容了?”來自直男哥哥的靈魂發問。
顏與笑容一凝,抿起紅唇狠狠瞪了他一眼。
顏銘察覺到了妹妹眼裏的殺氣,心裏咯噔一聲,連忙向她賠禮道歉。
顏與冷哼一聲,拿起椅子上的包,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顏銘見狀,拔腿追上去,一邊跟著顏與下樓,一邊繼續向她道歉。
走出酒店大堂,顏與看見停在台階下的銀色法拉利,側目,狐疑地看了哥哥一眼,“你怎麼把它開出來了?”
顏銘今天開的車,是她之前送給他的那輛限量版法拉利,這車自從到他手裏,就一直在他的車庫裏吃灰。
倒不是他不想開,實在是他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開。
他現在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大學生,開一輛上千萬的超跑在校園裏溜達,實在是太張揚了。
不過今天就不一樣了。
今天是去參加他大伯的生日宴,開多貴的車都在情理之中。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要去給顏與撐撐場子。往年的生日宴上,顏與總是被馮莉算計,淪為馮芮的背景板甚至是墊腳石。
顏濟成每過一次生日,顏與在圈子裏的名聲就要變差一次。
特別是蘇童回來後,已經有不少人在背後對顏與說三道四,說她鳩占鵲巢,說她難登大雅之堂。
今天晚上,他要讓這些嚼舌根的人明白一件事——無論顏與是不是顏濟成的女兒,她都是顏家的大小姐,他們沒資格對她評頭論足,更沒有資格輕視她。
“這不是為了接咱們的公主殿下去參加宴會嘛,小的我特地把這輛車從車庫裏請出來了。怎麼樣?還滿意嗎?”顏銘勾著唇角,三分痞氣,七分寵溺的看著妹妹。
顏與故作倨傲的瞥了一眼台階下那輛銀龍一般都法拉利,很勉強的點了一下頭,“還行,湊合。”
顏銘被她裝腔作勢的樣子逗樂了,配合她繼續演下去,學著電視劇裏的太監,彎著腰,笑容討好的問:“那咱們現在…起駕嗎?”
顏與輕慢的“嗯”了一聲,抬起左手搭在顏銘遞過來的右手手腕上,隨他一齊下去。
走到一半,顏銘忽然停住腳,“誒,不對啊?不是公主和騎士嗎?怎麼變成太後和太監了?”
顏與麵上一怔,旋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鑲嵌在長裙上的碎鑽隨著她身體的抖動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如同一片耀眼的星河。
“行了行了,就這樣吧。我委屈一下自己,給你當一回大內總管。”
說罷,他攙著顏與繼續往下走,行至車邊,又殷勤地幫她打開車門。
車子開上馬路,顏銘抽空打量了一眼顏與身上的行頭,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好奇的說:“你這條項鏈是哪兒來的?這麼大的鑽石?不會是假的吧?”
“黃管家找人送來的。”顏與慵懶地靠在座椅上,漫不經心地說:“他說家裏還有好多這樣的珠寶首飾,都是他和外公以前在拍賣會上買的,本來是留給我媽媽的,現在都歸我了。”
“我去,可以啊你。”顏銘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顏與脖子上的鑽石項鏈,“你跟我交個底,你外公到底給你留了多少錢?”
“我不知道。有股票,有基金,有證券,還有很多的房產,光是放在信托基金裏的錢好像就有五十多億。”
“多少?五十多億?美元嗎?”
“嗯。”
“靠。”顏銘不否認他現在有一點酸,但更多的還是驚訝。
“你將來打算做什麼?做生意嗎?”
“我對做生意沒興趣。”顏與頓了頓,又說:“不過,將來你和池鉞要是想做生意的話,我可以給你們投資。”
商場如戰場,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她沒有那麼大的野心,隻想找一份相對清閑的工作,一邊工作,一邊享受生活。
顏銘對做生意這件事也沒有多少興趣和野心,不過他一直想開一家遊戲公司,但是現有的科技手段支撐不起他的夢想。
“你還是把錢都放銀行吧,每年吃利息就行了。”
聊著聊著,顏銘突然想起最近這段時間正在調查的事情,“爺爺說,當年那個保姆,在幾年前死掉了。”
“啊?死了?自殺還是他殺?”顏與現在一聽到有人死了,就會下意識地想到馮莉這個惡毒的女人,懷疑是她做的。
“自然死亡。”顏銘說:“是癌症。”
顏與撇撇嘴,語氣有些悵然,“這也算是報應吧。”
“據她的女兒說,她在臨終前確實神神叨叨的,經常念念有詞,說著什麼‘報應’‘對不起’之類的話。她當年離開顏家後,回了鄉下,在村裏蓋了一套大房子,還給他兒子娶了個老婆,婚禮辦的很熱鬧,花了不少錢,當時他們村就有人懷疑過她的錢是不是來路不正。後來,她又來了一趟容城,回去之後給他兒子在鎮上買了一個門麵房,想讓他兒子做點生意,可是他兒子遊手好閑,不僅沒好好開店,還染上了賭癮,把家產敗的一幹二淨,後來她兒媳婦跟人跑了,兒子為了躲債也跑了,她那幾個外嫁的女兒擔心被弟弟連累,也都和她斷絕了關係,知道她得了癌症,都沒回去看她一眼。所以她死前,總是念叨著‘報應’‘寬恕’之類的詞。”
顏與聽完,有點唏噓,但一點都不同情,“看樣子,真是她做的。她那些親戚有沒有說她是什麼時候回的容城?”
“說了,但都記得不清楚,爺爺派去那邊調查的人根據當年的房產交易信息查到她是在13年7月給她兒子買的門麵房。”
顏與喃喃道:“13年,那個時候馮莉已經和我爸結婚了。”
顏銘說:“可惜,她這一死,我們連最後的人證都沒有了。當年,她拿的都是現金,就算去銀行,也查不到交易記錄。”
顏與沒他那麼悲觀,“放心吧。她這種人,就算還活著,也不會對警察說實話的。她臨死之前的懺悔,隻是出於對死亡的恐懼罷了,根本不是真心悔過。”
顏銘思忖一番,覺得她說的也很有道理,“如果她真的知道錯了,就該去警察局自首,而不是求神拜佛。”
說著,他又歎了口氣,“我隻是覺得可惜,不能把馮莉繩之以法。這個女人太有心機了,做事情滴水不漏,讓人無從下手。”
顏與輕哼一聲,“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滴水不漏。等著吧,馮莉的報應很快就來了。”
顏銘挑眉,訝異地看向妹妹,“你是不是又有什麼計劃了?”
“沒有。”顏與振振有詞:“但是我相信,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她不可能一直猖狂下去。”
盡管遲來的正義不叫正義,也總比沒有強。
小說裏,馮莉以及她身後的利益團體的崩塌就是從她被顏濟成捉奸在場開始的。
如今,大幕已經拉起。
好戲,才剛剛開始。
由於還沒到晚高峰,路上堵得不嚴重,顏銘僅用了半個多小時,就把車開到了顏家別墅的院門外。
他坐在車裏,朝院子裏的掃了一眼,喃喃道:“奇怪,今天怎麼這麼安靜?該不會是我記錯時間了吧。”
往年的這一天,別墅門口會張燈結彩,園子裏也是燈火闌珊,馮莉會拿出她身為女主人的做派,穿著高定禮服,打扮的像個貴婦似的站在門口迎接前來參加晚宴的賓客。
今天院裏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出一點要過節的氣氛。
顏銘扶著方向盤,轉頭問顏與:“是今天嗎?”
顏與拿出手機,給他看日曆,“12月3號,就是今天。”
“那這是怎麼回事?”顏銘感覺麵前的這個宅院,不僅安靜異常,還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氣氛。
“可能是咱們來得太早了吧。”顏與暫時不想告訴哥哥馮莉出軌被抓的事,她怕顏銘一會兒纏著她問東問西,更怕他在顏濟成這個老狐狸麵前路出馬腳。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擁有出神入化的演技。
做戲精,她是認真的。
更是專業的。
話音剛落,裏麵的門打開了,保姆從屋裏走出來,一路小跑到院門口,幫他們開門。
電閘開啟,大門向內打開,顏銘輕輕踩下油門,將車子開進去。
他熟練的把車停進顏濟成的地下車庫,然後順著連通車庫的樓梯走到一樓的客廳。
客廳裏並不安靜,負責宴會裝點的工作人員正在趕工期,隻不過大家都很安靜,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將一件件裝飾品擺到它應該在的位置上。
顏濟成的助理穿著起皺的黑西裝,在客廳跑來跑去,一會兒說一下這個,一會幫那個扶一下椅子,忙的滿頭都是汗。
看見從車庫上來的顏與和顏銘,助理仿佛看見了拯救世界的天使,激動的兩隻眼睛都在發光,連忙跑過去,既興奮又感激的對顏與說:“您可算是來了。”
顏與聞言,不禁偏頭看向身邊的哥哥,心想,張助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顏濟成一直在等她?
顏銘也是一頭霧水,問張助理:“怎麼是你在這兒?馮莉呢?”
往年這些事,都是馮莉一手操辦,她會聯係布置別墅的人,會定製蛋糕,還會從酒店請幾個大廚來準備晚宴的食物,今天怎麼……變了?!
張助理扯著嘴角幹笑,“我也不知道。兩個小時前,我接到顏總的電話,讓我找幾個人來布置今晚的宴會,我來了時候,就沒有見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