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相信(1 / 3)

第十七章相信

童晏小朋友,那你的爸爸有沒有告訴你,如果這種‘騙’的話能讓對方高興一些,至少變得會笑了、不會每天晚上做噩夢然後哭醒了、還能有童晏這樣的朋友了,那就不算是騙了。

——時晟

是在那個寂靜而又寒冷的冬天,或許原本應該在童晏的生命中像往年一樣平靜的度過,然後在童晏年幼的記憶中不留一絲一毫的痕跡,頑皮稚嫩的孩子該笑就笑、該鬧就鬧,肆無忌憚的享受著來自於所有人理所當然的關心和愛護,更不用每日心心念念幾乎成為習慣的記掛著他人。

可事實並非如此,許是老天爺對待這樣的孩子有私心,偏要在這孩子記憶尚未長存的時候將他們潛移默化的融入童晏的尚還幼小的生命,那樣的突兀,讓這個孩子稚嫩童年隻剩下除了家人以外的他們,讓她經曆更多的愛、更多的痛,更多的欣喜若狂、更多的傷心欲絕。是因為平凡,所以空白,所以執著。那記憶太深了,深到用盡了一輩子的時間都忘不了,一輩子——幾十年。是更要此時的孩子白發蒼蒼隻能由人攙扶著從房子的這一頭走向那一頭的時候,腦中印下的依舊是這一年、和這一年之後。

聽起來的確是有些殘忍,而童晏,卻亦欣然。

隻是他們,這些在這一年出現在童晏生命中的他們,不僅僅是那個他,恰恰好便是這一日,恰恰好便是這一時,你到了這兒、我看到了你。當時間對於這一年冬日的回憶未曾定格,當年華的痕跡依舊靜止在這個孩子的身上,然後,就擠嚷吵鬧著,將那一切全數塞進了童晏的生命。

不隻是路晉,卻也因為路晉。

童晏第一次見到時晟的時候,就是在這個冬天。這個冬天對於童晏來說印象很深,童晏很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寒風吹過臉頰依舊是刺痛的,伸出手觸摸空氣依舊是冰冷的,厚重的外衣依舊是穿在臃腫的身上的,張口哈出一口氣的形狀依舊是好看的。

隻就是這一年、這一天。便因為注定,所以分秒不差。

“小花兒、小花兒……我爸爸說你們的花期在五月,所以你們要等到五月的時候才會開,聽起來好像很長時間的樣子,但是在那之前我得好好照顧你們。雖然吧,我也不知道爸爸說的花期是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但是現在我會很認真的照顧你們,所以呢,你們到時候也一定要開花,這樣路晉的媽媽才能來接他,他真的很希望。知道嗎?”童晏說話間不停的幫丁香花撥著土,輕聲念叨著,眼中往日的陰霾早已消失不見,因為有了盼頭,反倒帶了幾分笑意。

用童晏的話說,因為過年的時候她表現的很好,所以爸爸不能不按照答應她的來看路晉的花兒。還未過完年,大伯父一家剛走,童晏就拉了爸爸去看。

早上的時候,童爸爸在童晏的糾纏之下已經抽空來幫童晏看過。其實童爸爸也不那麼了解,隻因為一開始不知道童晏這麼大的勁頭,因而也就沒多管,現下瞧著童晏這麼長時間也沒放棄自然高興,總算不是三分鍾的熱度,因而也就認真了起來。童爸爸還是問了爺爺才知道,丁香花的花期是在四五月份,現下看來路晉的這株丁香花也算是成功了,至少在童爸爸看來並沒有沒焉兒掉。都是半吊子什麼都不懂,童爸爸隻告訴更加不懂的童晏,等著到時候開花就是。現下好了,單聽著童爸爸的話,童晏就放了心,越發細心照料路晉,童爸爸自然也是不用被童晏天天纏著問花兒什麼時候才能開。

童晏還沒來得及告訴路晉,盡管她很想當下就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可這兩天路晉趁著年還沒過完,跟他阿姨一起回老家了給長輩拜年了,所以每天隻留下童晏一個人在這裏照顧它們,童晏越發覺得沒意思起來,更是成天待在家裏頭沒事兒做,連出門找其他小朋友玩也不願意,這倒讓童爸爸見了有些擔心,生怕童晏不愛跟小朋友一塊兒玩了,至少童晏以前是個瘋起來一下午不見人的孩子,現下竟也變得在家裏頭看電視也能過上一下午,童爸爸覺得一個人太孤僻也不好。相反,童媽媽倒是沒覺得什麼,卻還高興了一陣兒,隻想著童晏這樣靜靜性子也好,總比每天出去玩的找不找人要好,也就容得童晏這般。

在童晏想來,時間聽起來雖然長了一些,可總比什麼都不知道要好的多。這也讓童晏感到很高興,匆匆忙忙吃完中午的童晏連聲應著媽媽早些回來的話兒,就穿上外衣過來給花兒澆水。

所以,也就是注定了。

此時,有人跟童晏想的一樣。剛剛掛了自家弟弟打來的電話,男孩兒從樓道口下來,電話中說是要自個兒好好照顧著他的丁香花,正經的很,還說生怕他的那個好朋友給忘了。男孩兒深知弟弟把那花兒當寶貝似的,自然也不敢怠慢,否則真要怎麼著了,還不知要鬧到什麼時候。雖說不情願,可也照做了。這會兒,男孩兒方下了樓,遠遠的看見這頭蹲在花圃跟前兒的女孩兒,正是自家弟弟說的那塊兒。弓著身子腦袋拚命向前挪的模樣兒顯得有些好笑,紮眼的很。

男孩兒眼角一眯,瞧著那女孩兒的模樣兒隱約了然了幾分,想起弟弟說那每天都會照顧他寶貝兒的女孩兒。說不定這便是了。

“童晏?”走近了,溫潤的聲音,稍帶了試探的意味,這名字聽了不知道多少次。

“嗯?!”童晏應聲回過頭,長時間耳邊的寂靜讓那聲音在童晏聽來有些突兀:“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有些怯生生的,身後人陌生的模樣兒讓她皺了眉頭,冬日的陽光刺眼的很。

“你真的是童晏。看來我還真沒猜錯。”男孩兒一見女孩兒應聲,想是自己猜的沒錯兒,話中帶了幾分得意,蹲下身搖頭晃腦的:“我是時晟。”

“時什麼?”童晏湊近了腦袋,明顯沒聽清楚。蹲在一旁的童晏跟時晟的個子比起來,要小了很多。

男孩兒說話有頭沒尾的,低下頭看向了童晏撥了土之後髒兮兮的手,顯然他對這個要感興趣的多:“童晏,你在幹什麼?玩遊戲?”

“沒有,我在給花澆水。”童晏說話間見時晟盯著自己的小手,抿了嘴兒撣了撣自己手上濕噠噠的泥土,不停的搓著手,意圖想讓自己的手顯得幹淨一些。或許是因為這哥哥笑眯眯的模樣兒,童晏也就跟人說起話來,卻還是不忘問他剛剛的問題:“哥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你也沒有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對於陌生人,除了基本的禮貌,童晏不自覺的添了幾分疏離感。

像小綿羊一樣的哥哥。待他蹲了下來,童晏看清來人的模樣兒,第一次見到時晟的童晏這樣想著。背著雙肩包,很明顯的孩子氣。男孩兒的頭發是微卷的,純墨色七拐八歪的服帖在腦袋上。皮膚很白,幾乎透了黃色的白,細長的眼睛裏頭黝黑的眼珠骨溜溜的轉著,不自覺的用一種打量人的模樣兒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兒,很調皮的樣子,不符合年齡的調皮。他明顯是要比童晏大了許多。

“我是路晉的哥哥。嗯……路晉讓我幫他照顧他的花兒。”時晟想了想這樣告訴童晏,顯然他一開始已經不打算解釋這樣的問題。對於一個小女孩兒,時晟覺得這樣的解釋很困難,他指了指童晏手邊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