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親近
時晟此時思及當初路晉之態，他倒是好些日子方才勸服了的，好在現在倒是親近了許多，隻是過程之“艱難”自是不必說。用時晟的話說，也有些緣分在裏頭，路晉那“野驢子”心性兒偏偏中了他的意，溫溫不火的反倒沒意思，因而時晟平日裏不管好的壞的都是不理睬的，更別說是那不言語的。可對於時晟來說，單路晉卻是不同。好吃好喝招待著，沒有絲毫的怠慢，陪聊陪吃加上人家心情不好還得陪笑，連時晟媽媽瞧著自個兒兒子平日裏的“輕狂”勁兒，對於不大言語的路晉卻是這般，也跟著犯嘀咕。隻能說是緣分罷了，一眼瞧對上了，竟是連任何牽強的理由都懶得言語了。
而此時，時晟越發覺得眼前的女孩兒有意思，明明是一副不滿的模樣兒，可話裏話外卻帶了幾分驕傲的情緒，顯然，路晉的所有舉動言談已然讓這個小小的女孩兒顯得興奮極了。跟時晟一樣。他們真的都是孩子。
時晟心裏頭清楚，自家弟弟就是連待在家裏頭的時候，除了這個哥哥，都很少跟旁人說話，就連家裏頭來了客人也大多躲到房裏頭去不出來。這有時候真的讓時媽媽感到有些擔心。但這幾日，時晟心不在焉的跟路晉說起話來，慢慢發現居然路晉跟他單獨說話時的話題幾乎都是圍繞著童晏，連時晟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話變得漸漸多了起來，也跟著愛說愛笑起來。時晟很清楚的記得自家弟弟總是掛在嘴邊那句：“童晏說……、童晏說……”，並且這種次數多到原本對於路晉的話並不關心的時晟都潛移默化的記住了“童晏”這個在他看來並不是那麼好聽的名字。就連時晟的媽媽瞧著路晉這副模樣兒都有些驚訝，這讓他猛然意識過來的時候也開始好奇這個女孩兒究竟是用什麼樣的方法讓路晉變成這樣，又是個怎樣的女孩兒。放在別人身上不是這樣，可放在路晉的身上，這很神奇。
“這倒沒錯，他的確不愛說話，而且很悶是不是？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那聽你的話，他這麼沒意思，童晏小朋友你為什麼願意跟他玩呢？”時晟顯然很讚同童晏的話，跟著還補上幾句，他也是這麼覺得的，至少從第一次見到路晉開始。時晟看向童晏的眼神少了幾分方才的玩味兒，更多了細心的觀察。
“哥哥你不要叫我小朋友，我爸爸媽媽都不這麼叫我了，不好聽！”童晏賭氣似的抬起頭看向時晟，嘟了一張小嘴兒，比起時晟的話她更加關心這個。在童晏看來，“小朋友”這個稱呼在她心裏的討厭程度幾乎可以跟“小胖子”相提並論。童晏覺得這樣聽起來自己很幼稚的樣子。盡管事實的確如此。
“那我該叫你什麼？”時晟嗤笑著聳了聳肩膀一副見慣了的模樣兒問道。他其實並不介意童晏這麼說，反倒他覺得童晏這個賭氣的樣子更有意思了。就是個小孩子而已。時晟這樣想著。
童晏對於時晟這樣問她感到很滿意，展顏笑出了兩頰的酒窩，想了想說道：“你可以叫我名字呀。哥哥，你就叫我童晏吧，路晉也是這麼叫的。”
“好吧。童晏，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時晟點了點頭很快順了童晏的意思。時晟很喜歡跟這樣的小孩子打交道，就像路晉一樣。
“為什麼？……”童晏放下了手中的水壺開始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因為從來都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她得好好兒想想：“哥哥，其實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就是覺得沒有人跟路晉在一起玩，路晉一個人很沒意思，很可憐的樣子。哥哥，我覺得路晉不是不想跟別人玩，隻是他沒有辦法去主動一點而已。我爸爸說，路晉跟我不一樣，如果沒有人跟他玩的話他隻會坐在那裏。別人會欺負他的。所以我就主動的去跟他玩咯，反正都是一樣的。不過哥哥，我知道他們不跟路晉玩是不明白路晉有多好、多聰明，他們隻是覺得路晉不愛說話，所以沒意思而已。其實路晉懂的很多，是個……是個很聰明的人！反正我爸爸是這麼說的。”
“嗯。就是這樣？”時晟蹙了眉頭追問。
“好像也差不多”童晏皺了一張小臉，她從來沒有見到過時晟這樣拚命要問出個所以然來的，平日裏話多的童晏被這麼一問反倒說不出什麼，最重要的是童晏自個兒也想不清楚，隻的含糊的訕訕笑了開來，搖了搖頭：“哥哥你幹嘛要問我這個呀？其實我也說不清楚的。跟別人在一起玩也要有原因的嗎？哥哥，那你為什麼對路晉那麼好？”
“我嗎？”時晟忽然被童晏這麼一問，楞了一下抿了嘴，想想還真沒什麼原因，才發覺自己剛剛問的有些傻，卻也不想表現出來，抬頭瞥了童晏一眼故意正了神色道：“童晏同學，你問的好像有點太多了。”
“好吧。”童晏笑了，她並不會像時晟一樣去固執的肯定每一個問題，她覺得這件事情似乎沒那麼重要，童晏再次低下頭拿起裝滿了水的沉甸甸的水壺澆在丁香花上頭，很小心的模樣兒，因為童晏很清楚的記得童爸爸說不能給它澆太多的水，也是會澆死掉的。童晏轉過身順帶也幫一旁遙遙奶奶種的花兒澆了水，童晏知道遙遙奶奶經常會忘記這件很重要的事情。
童晏當然沒有忘記身後沉默著的時晟。
“對了哥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童晏突然想起什麼，緊盯著花壇裏頭的丁香花，猛的回過頭看向時晟。
時晟蹲的時間太久腿有些酸了，顯然他並沒有童晏那樣的耐心，在童晏的麵前越發像個孩子似的。時晟對於童晏的興趣好像僅限於此了。他站起身一邊跺著腳一邊道：“什麼問題？”
“哥哥，你告訴路晉說，隻要丁香花開了，他的媽媽就會來接他，那是真的嗎？”童晏抿了抿紅通通的小嘴兒這樣問時晟。有些猶豫，很小心的樣子。她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問。
童晏是這樣告訴爸爸的，她希望爸爸能夠知道這是路晉很重要的夢想，可是爸爸跟童晏說，這有些不太可能。爸爸說的很含蓄，可是童晏能聽得出來。或許她也會這樣覺得。隻是路晉沒有而已，所以童晏也就跟著相信了。在這件事情上，童晏瞧著路晉比她還要糊塗幾分。
“是不是真的，很重要嗎？”時晟沉默了一瞬間，居高臨下的看向童晏，繼而反問。他似乎並沒有打算要去正麵回答童晏的問題。隻是，也有了跟童晏一樣的不安和猶豫，掩飾而已。
“哥哥，路晉很相信的。”童晏想都不想，她很認真的回答時晟，盡管這樣的回答有些詞不達意。童晏隻是想要告訴時晟，這的確很重要。有些固執。
“那你呢？你相不相信呢？”時晟顯得有些詫異，怔怔盯著童晏看了一眼，繼而卻笑了。
時晟的笑意是跟路晉不同的。童晏有時候會這樣想著。路晉的笑是很認真的，他做每一件事情都很認真，他笑起來很好看，會露出兩個小小淺淺的酒窩。而時晟卻不同，在童晏眼中是跟路晉特別特別的不同。時晟的笑意甚至一開始讓童晏都會覺得有些討厭，嘲笑的意味，會眯著眼睛揚起一邊的唇角。他沒有酒窩。童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觀察的這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