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若你相候,已我待歸(1 / 3)

第三十章若你相候,已我待歸

有的人,活著還不如死了。有的人,死了比活著還害人。

1998年,電影《泰坦尼克號》上映,全球大熱。同年,時晟偷偷帶著當時已經快要高考的童晏去看《泰坦尼克號》。那個時候的童晏一門心思紮在學習裏,根本沒什麼心情去關注這些。童晏也忘了當時時晟說了什麼而吸引了她,可童晏記得是因為時晟,就背著父母說是到同學家看書,被時晟連哄帶騙領進了電影院。童晏很清楚的記得時晟帶她去的那個電影院是當時全城最好的,門口都有賣爆米花和飲料的。時晟給她買了,很貴的樣子。那一場已經是午夜場,滿座,一對對兒的情侶,鬧得那個時候已然進入青春期有些那麼點想法的童晏不大好意思,可瞧著時晟毫不在意的樣子嘴上也就不敢說了,生怕時晟覺得自己矯情。

那是童晏印象中第一次真正接觸這樣的愛情,或者說時晟也是。那個時候的童晏對於愛情兩個字的定義並不是那麼明確,更何況在那樣的年代,更不是會成天把“愛情”掛在嘴上的時候。時晟告訴童晏那就是愛情。童晏掉了淚,在傑克舍棄自己的性命不斷的告訴羅斯要活著的時候。童晏想很多人都是在這個時候落了淚。十七八歲的童晏還處在多愁善感的時候。

時晟看向已然紅了眼的童晏,遞了紙巾過去,咧了一嘴的笑。電影院裏燈光的昏暗讓童晏並看不清時晟的表情,他跟她說:“活著,結婚生子,不一定有想的那麼好。要過一輩子,不容易。”

童晏不懂,她想了想囔著鼻音開口:“可活著,至少是個念想。”

童晏就事論事。

年齡上,時晟要比童晏大許多,想的自然也多。童晏不懂時晟的想法,卻不自覺的將自己的念頭說出口,更沒那麼多意思。電影那頭傑克漸漸僵硬,眉上結了冰。羅斯推開他,傑克的臉漸漸在海水中淹沒、沉浸,繼而消失。就那一眨眼的功夫,實在困難極了。童晏鼻尖又是一酸。

“還不如死了。”時晟沉默良久,一字一頓。

童晏回過頭看向時晟,熒幕漸漸明亮的燈光忽隱忽現的映射在時晟的臉上。童晏皺了眉頭。時晟揚著唇角,指尖放在嘴邊兒上,滿滿的笑意。而童晏的眼淚,早已從眼眶傾巢而出。

時光荏苒,童晏不曾記得時晟這樣一句話,對於那一日的記憶童晏隻停留在自己回到家之後父母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睛一言不發的樣子之前。而當童晏多年之後莫名其妙想起時晟這句話時,卻也笑了,那笑意像極了這一年的時晟:“還當真……不如死了。”

原來她還記得。

隻是這一年,人事未變,隻待歸來。

“童老師,外麵有人找您,是位小姐。剛剛您上課的時候就來了,等了好久了。”童晏剛一下課進辦公室,剛來的實習老師就迎了過來,隨手指了指外麵,一臉娃娃似的笑:“那兒呢。”

“找我的?”童晏放下手裏的檔案夾,回頭順著那女老師的手勢看了過去。眯眼定了神,待看清了那頭被幼兒園的孩子們團團圍住的人兒,一愣,展顏笑了開來。

這回……是真的了?

童晏常說那是一種能力,就像是動物和動物之間一樣,能夠在自己的視線中很快分辨出自己的同類。童晏覺得每個人都是這樣。因為熟悉,所以一回頭就能夠看到那個自己熟悉的人,一眼就可以,哪怕是在茫茫人海。童晏一直都覺得這樣的能力是神奇的。人海中,再平凡、也最是亮眼的那個。

她?她……還是當年的樣子。

“我叫宋一凡。我知道你叫童晏是不是?你不用自我介紹了。別的宿舍都滿了,咱們住一個宿舍,成嗎?”

當年大學時,就是這樣。風風火火的。起初的童晏還有些不太習慣,楞了半天看向眼前那個一手提著一手拽著兩個大箱子的女孩兒,滿頭的大汗,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女孩兒就衝了進去。就像童晏說的,這個人,好像是莫名其妙的猛然間進入她的生命,在童晏看來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開始,就像這個人的個性一樣,匆匆忙忙。可卻又是那樣的順理成章。

從此之後,無微不至。

“童晏,你怎麼總是會忘記要吃飯呢?”

“童小姐,學習要不要這麼認真?六十分萬歲這話你沒聽過嗎?”

“童晏,你有沒有男朋友?我以前有一個來著……”

懵懵懂懂的,就這樣成了朋友。那個時候的童晏,對於朋友的定義是那一時期玩的很好的人。可卻從未想過是一輩子都會在一起的人。盡管直到此時童晏都不知道這樣的因果關係有什麼值得點頭的,隻是卻讓童晏不自覺的接納。用童晏的話說,這個女孩兒的身上有一種讓人忍不住去靠近的氣質,大大方方、毫無防範。漸漸的,童晏的話中更多了這個人的存在,童晏告訴時晟,她大學的第一個朋友,叫宋一凡。那個時候童晏的語氣中都有幾分的不確定。

二人一起上課、一起去食堂、一起打水、一起回宿舍。大學裏總有這樣的一群人,因為有共同的喜好和習慣,沒幾天就熟稔起來。童晏和宋一凡就是如此。少年時候的友誼總是來得那樣快。

在童晏看來宋一凡是個有些神秘的人。她每個學期總有那麼一段時間是不在學校的,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離開,回來的時候也隻是一個小箱子而已。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習慣,在那段時間宋一凡大多都不會跟童晏有任何的聯係。所以童晏也就習慣那四年中有那麼一大段時間會見不到宋一凡的日子。宋一凡告訴童晏是因為她家裏的事情。很主動。童晏並不習慣問別人什麼,隻是點頭。她告訴宋一凡她知道。宋一凡沒再說什麼,往後反而跟童晏越發親近了許多。

可是也因為宋一凡大大咧咧的性子,平時跟童晏無話不談,漸漸的也就讓童晏敞了心。包括路晉的事情。除了時晟,童晏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那個時期的童晏,因為對於愛情的漸漸了解、對於心裏那個人的漸漸迷茫,所以很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也因此,與宋一凡越發親近了許多。兩個女孩兒每天晚上悶在被子裏,頭對頭的說著悄悄話。童晏隱約記得宋一凡告訴她,她也有那麼一個需要追逐著才能得到的人。

可後來她走了。大四的時候。她原本已經跟童晏找好了工作,她們說好了一起在這間幼兒園做老師。可是她卻走了,實習之後剛剛拿到了幼兒園的通知書,宋一凡就走了,毫無預兆。她告訴童晏,她有不得已必須要做的事情,然後出了國。童晏沒有挽留。她不習慣去挽留任何要走或者想走的人。時晟說童晏很絕情的樣子。